石桂灵巧点头,还不忘加上一句:“我本来就不比葡萄姐姐,笨口拙舌的,如果带累了乳母就更罪恶了。”
里头的屋子都是稀有的,石桂那张床,已然叫小丫头瞧中了。葡萄却留了下来,只说不日就要挪到钱姨娘园里,先再住上二三日,她没一会儿就来找石桂,自发高升,摸出几十钱来做东道,买上些果仁儿麻糖分给她吃,咬得麻饼儿声声脆响:“太太就真不记取乳母了?传闻年纪也不大呢。”
宋老爷一人祧起两房来,两房都生下嫡子,甘氏那边除了生下儿子宋敬堂,另有一个女儿宋之湄,叶氏这头除了儿子宋荫堂,另有两个庶女,宋余容宋泽芝。
石桂只当她有甚个秘方,一样切菜过水下油锅,到末端,从顶里头的柜子里拿出个小罐头来,往里头勾了半勺子,又撇去一半儿,挑了筷子一尝,点头盖上锅。
叶氏一胎就得了个儿子,这头才生,洗三办完了就等满月,叶氏没出月子,甘家就来催婚期,叶氏只作不闻,连着宋老太爷也没出面,这一房媳妇是他们讨的,那一房该是他弟弟弟妇妇作主。
连宋望海的亲生爹娘都来劝,两家原是一处,甘氏跟他是青梅竹马,打小一道长大的情分,今后就算讨了两房,还能把她忘了不成?
看着宋荫堂的脸叫着儿子的奶名,就在她跟前养着,越是大越是复苏,倒把丧子之痛平复了去,虽晓得那头也生了,却分得清清楚楚,只是伯娘,守了亲戚的本份。
叶氏月子还没出,甘氏就进了门,同宋望海两个既是久别又是新婚,好的如胶似漆,既生了个儿子了,叶氏那头也不催他畴昔,哪晓得宋望海一颗心劈成了两半,倒是叶氏这头还分很多些,不住往她那头跑。
一年二年分得明白,七年八年早就胡涂,十五来年下来,倒似是一家里住着的两房人家,说亲戚又比亲戚处得密些,说是一家子,可到底生了两颗心。
生养过的反不比怀胎的有面子,脸上如何都雅,一样是丫头提起来的,恰好豆蔻比她们得宠嬖些,一院子还住到了主屋,说是主屋朝向好,采光通风都更好些,这两个只得避了她的势头,倒说些谦让的话,圆过脸面。
这份仇,纵不想结,也早早结下了,这个丈夫已然分了别个一半,西府院墙里由甘氏管的处所再不能分给别人里,甘氏生得一儿一女,房里不说妾,连个通房都无。
宋家两个媳妇住在一道,确是宋老太爷承诺的,过继来的侄子一人挑起两房来,两边都是正头伉俪,总不能一个常在身边,一个扔在外头去。
“太太可疼钱姨娘呢,你是没瞧见,今儿点心赏下来,那两个神采可欠都雅。”虽还没调畴昔,葡萄却把自个儿当作了钱姨娘的人,另两个姨娘生了两个女人,一个姓姚,一个姓汪,俱住在一个院落里。
还没进门,公婆的心就都偏了,财帛动听心,何况是这天上掉下来的功德,依着自家儿子能娶到叶家的女儿,便是寒舍甘家,又有何不成?
郑婆子是宋家家生子,一大师子枝枝叶叶俱在宋产业差,这返来的倒没她远亲姊妹,却有个表姐在,嫁了小厮一年年熬成了小管事,见着郑婆子说上两三句话,又吃了酒菜,这才道:“来的时候船上住不得很多人,各房都是减了人头的,你既认下两个干女儿,倒能调一个出去。”
郑婆子出来的时候欢天喜地,叫了石桂作帮手,特长的菜她关在厨房里做了好些日子,这时候显脱技术来,叫石桂把门关严实了,不准别个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