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两个媳妇住在一道,确是宋老太爷承诺的,过继来的侄子一人挑起两房来,两边都是正头伉俪,总不能一个常在身边,一个扔在外头去。
宋家一大师子过来,是来做法事的,一住就要三四个月,便是太太那边不缺人手,几个姨娘便不似在家时身边那很多人服侍着,一面吃了酒一面道:“我看往豆蔻那儿利用力,她肚里这个,太太看重着呢。”
葡萄满心欢乐,郑婆子这时候却道:“园子也不是说进就进的,我先把你报上去,还得学端方,懂进退才成,到底如何,得看哪个院子里头缺人手。”
宋老爷一人祧起两房来,两房都生下嫡子,甘氏那边除了生下儿子宋敬堂,另有一个女儿宋之湄,叶氏这头除了儿子宋荫堂,另有两个庶女,宋余容宋泽芝。
石桂只当她有甚个秘方,一样切菜过水下油锅,到末端,从顶里头的柜子里拿出个小罐头来,往里头勾了半勺子,又撇去一半儿,挑了筷子一尝,点头盖上锅。
连宋望海的亲生爹娘都来劝,两家原是一处,甘氏跟他是青梅竹马,打小一道长大的情分,今后就算讨了两房,还能把她忘了不成?
她送了葡萄进院子,这会儿又来拢住石桂,拍了她道:“你同她不一样,她是个没家没业的,你跟着我在厨房里当差,得的还更多些,你家里可不还得靠着你。”
石桂吸一口气,这可不是骗了叶氏吃荤?从速假装不知,把东西还装进柜子,密密盖严实,郑婆子的菜出了锅,夜里厨房得着一贯赏钱,郑婆子一放手,给了石桂两百文。
石桂自家退后一步,进了院子,月钱立时提到四百钱,可往长了想,要出来也更难些,她目睹得郑婆子也是这个想头,笑道:“我粗手笨脚的,又不似葡萄姐姐来了这很多年,不敢往院子里去。”
郑婆子是宋家家生子,一大师子枝枝叶叶俱在宋产业差,这返来的倒没她远亲姊妹,却有个表姐在,嫁了小厮一年年熬成了小管事,见着郑婆子说上两三句话,又吃了酒菜,这才道:“来的时候船上住不得很多人,各房都是减了人头的,你既认下两个干女儿,倒能调一个出去。”
抬了手腕,一串红珠儿顶头两个小银扣,郑婆子正中下怀,她本来就想把葡萄送出来,石桂是机警不错,可回家的心不息,送出来了,也一样想着出来,还不如葡萄,人有些小机警,又跟她一条心,到时候太太那边想不起她,还能绕了弯儿从钱姨娘处动手。
石桂天然没要,葡萄却需求她收下:“我们一个屋,又是姐妹,今后如果有空缺了,我头一个想着你。”
石桂灵巧点头,还不忘加上一句:“我本来就不比葡萄姐姐,笨口拙舌的,如果带累了乳母就更罪恶了。”
老太太眼里只要宋荫堂一个,那头于她不过是侄子,侄媳妇房里更不肯意搭腔了,宋老爷既不是她的亲生子,她也不肯意伸手,只看着叶氏安排了两个通房,便也不再问。
甘氏伏在床上哭了一夜,不该也得应下,宋家还时不时传了动静来,让甘家放心。叶氏进门的那一天,吹吹打打十里红妆,甘氏也不知绞烂了多少条帕子,一夜坐在床沿瞪了眼儿到天明,等着一对儿蜡烛烧到头,帕子湿了又干。
那里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不过是郑婆子不值得她放在心上,石桂略过不提,只说些吉利话,葡萄听着对劲起来,风雅脱了手上的香串儿:“这个给你,也不值得甚么,今后我得的可多了去。”
如果肯应下,宋家替了甘氏办嫁奁,金银金饰四时衣裳,另有田庄房产,甘家也不是小户了,世代行商的人家,银子是有的,差的是出身,金银不要,却通了门路把家里的子孙补了监,连着亲爹娘都来劝她,叶家是点了巡盐的,门楣那里是甘家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