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笑起来:“倒不是不能。”锦荔是不能管帐的,高升家的又不住来求,等她嫁了,也无人能张口就回,不如让锦荔先学着,学不学得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
宋老太爷故乡遭了水患是大家都晓得的,刘妈妈还问得一声:“要来怎不早来?”石桂张口扯了谎:“家里原有很多财产,不过欺着她们姐弟年青面嫩,里头的事儿,我们不晓得的,也不能胡说。”
“一张帕子能有几文?你日赶夜赶的做,甚时候能攒出回籍的盘费来?”叶文心带起来细看,绣活天然是好的,粗布却经不得用,她不知代价,却晓得必得贱卖才有销路。
本来有叶文澜相陪,相互竭力,还能多用些,叶文心不吃,叶文澜便也恹恹的,她肯多赞一声,叶文澜为着姐姐欢畅,也要多挟一筷子,石桂还怕叶文澜走了,她孤身一个无处开解,来了宋荫堂,总另有些好处。
旁个不识得,春燕老是识得的,闻声她这话,叠动手曲了腿儿,面上腆了笑:“女人就是太费事了,我这里也难办呢,得亏着石桂女人来了,她是个安妥人,样样都想得细心,我这才有章法。”
说着立起家来,拉开了嫁妆,最顶上就是一个荷包,绣了绿竹纹样,石青的底儿银丝绣的竹子,叶文心身上只余得这个,拉过石桂,往她手里一塞:“这是你的卖身契,给了你,你想走便走罢。”
高升的儿子叫高甲,因着结巴的弊端,没能给宋荫堂当伴读,也因着他结巴,嘴巴守得牢,等闲不开口,宋老太爷这才放心把差事交到他手上。
这些话便充足刘婆子想一出好戏,乡间三间屋,儿子还得挣个头破血流的,何况是那很多财产,这会儿宋家把人送走了,她成心要密查,只不敢当着春燕的面问,春燕交代了这一句,招手把石桂叫到屋里。
石桂扶着叶文心归去,故意想要同她说甚么,可这话又如何能出口,反是叶文心看着好受了些,夜里奉上的饭菜,还多用了两口。
石桂不在他来是不是瞒着家里来的,可听他说了很多宋老太爷宋老太太的事,都说两位白叟家非常挂念着叶文心,只此时不便来看她,等事儿办好了,再寻着由头把她接畴昔。
他穿了一身茶青浅白的长袍,进屋就瞥见了石桂,张口欲言,石桂从速截下他的话头:“给大少爷存候。”
他回返来,送的东西都要石桂查点,石桂同他寒暄很多,却极少听他说话,还当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这回开口说了长句,才晓得他本来是个结巴。
石桂未露惊色,本来就同她就不相干,只冲他笑一笑:“不必了。”说着回身出来,盘算了主张,要带上叶文心出去走一走,乡间地头上男男女女做农活的,山脚下还种着一圈果树,叶文心肯出去看看,渐渐就能好起来。
石桂感喟一声,送了茶出来,还又退出来,宋荫堂在屋里呆了好久,他说的多,叶文心答得少,到天气稍晚时,这才告别:“你放心住着就是,我隔得几日就要来看你。”
高升的儿子几近没开过口,这一个月里经常过来送药送吃食,此地就挨着宋家的田庄,倒无人狐疑他出来做甚,就要秋收,高升得了差事要离京,手上事没交给二管事,反交给了儿子,别个纵在内心头腹诽,也不敢劈面说破。
石桂轻笑一声:“太太承诺了我赎身的,我身上这些银子全取出去将将才够,还得回籍还得找我爹娘,找到了又得安身,除了这个,也没旁的能攒钱了。”
刘婆子扯扯她的袖子,往配房一呶嘴儿:“这是如何的?”
春燕交代一回衣食,还又坐着车归去,石桂把她送到门边,高升家的儿子还站在一边,石桂冲他点点头,春燕也不能常来,院子里头晓得的越少越好,着了他来送东西,一季总要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