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不但想教菱角,还想教很多人,走很多处所,本来再如何也不成,哪晓得家里遭了难,竟有这么一条路摆在面前了。
明月的衣裳厚长,菱角跟石桂两边拉住了,转着圈的绞干了衣裳,晾晒起来,到夜里还不干,第二日又晒足了日头,石桂带了炖鸡去虎帐。
可喜子小时候过的却不是如许的日子,秋娘无能,再是破布也给他裁出一身衣裳来,家家孩子都没有穿整的,布丁打布丁,也还是划一洁净的衣裳。
贤人爱放屁,说出来一篓话有半篓是混帐话,还不如平话先生教得明白些,明月听了个囫囵,却也晓得些名节的事,万事就怕一张口,功德传着也传成坏了了。
明月挥了拳头把他们赶出去,关上门还闻声外头吹口哨的,说荤话的,还提及摆酒菜抬肩舆的,连婚事都替他想好了,结婚分地步,家里头不愁吃穿。
石桂这儿另有他二十来两银子呢,还没提起要还给他,他就又给了,她笑起来:“你放在我这儿还不如往存进老号的钱庄里头,那二十五两银子也有几分利的,放在我这儿可不全白瞎了。”
她扒着雕栏看喜子,喊号子的声儿却大起来,把石桂惊得一跳,背面那一排里还站着明月,他本来是往前站的,晓得她要来,跟背面的人换了位置,看她来了,大声喊了号子,算是号召了她。
明月摸了喜子的头:“你在等着,我拿东西给你姐姐去。”
背面跟着同他差未几年纪的,一把搂了他:“你不肯,那我当了这小子的姐夫如何?肥水不流外人田。”一面说一面嘿嘿坏笑起来,明月反手就是一拳头,砸在人肩窝上:“你敢!”
石桂伸手出来摸他的耳廊问他:“你本来睡觉非得捏着娘的耳朵,娘忙活的时候你就捏我的耳朵,你还记取吗?”
菱角还听不明白,却感觉女人满肚子都是事理,光是听她说话很了不得,她屋里头另有这很多书在,愣愣听住了,想一回村里的先生只怕都没女人懂很多,女人还会下棋操琴写书画画,便有甚么她不会的,这么一想也跟着点开端来。
明月也没甚个大事理能教他的,他自家不过念过两年书,熟谙些字,大事理说不出来,却奉告喜子:“你姐姐卖给人产业丫头,自来跟我说没忘了要回家,攒了很多钱,就想能归去,她现在是欢畅的,本来不定如何哭,才刚见了你就能做出一身衣裳鞋子来,要花多少工夫?”
石桂却已经感觉欢畅,开了个好头,另有甚么不成的,归去帮着刘婆子晒瓜脯做酱菜,连叶文心也一道帮手,菱角洗晒过竹篾儿,把切好的瓜脯茄子先晒干。
他跟着吴千户这两年里也读了些书,倒不是跟着吴千户读的,是跟着他儿子读的,吴千户的小儿子才开蒙,在燕都城里读书院,明月有工夫又识得几个字,便由着他送去学里,跟着也听了些书。
丫头不是自在身,银票不能兑,也不能存,有钱也无用,明月还真没想到这个,让她赎身的,哪晓得她连私产也不能有,跟喜子两个蹲着身去捞鸡吃,嚼了肉道:“这有甚,你收着就是了。”
石桂想着要给喜子也带一壶去,营里那很多大人,他一个孩子,旁人扛得住的病症,他可不定能扛住,又想给他带吃的,盘算了主张等再见他几次就问问秋娘哪儿去了,他们是如何出来的。
他们这头吃鸡,营里吃的是面疙瘩淡馒头,哪个不眼馋那点鸡汤,敲了碗过来,哧笑一声:“如何着,才几次就把老婆本都给了。”
小炖锅的锅盖都翻开了,闻着满鼻都是香气,里头炖了一只鸡,另有一壶子焖米饭炒鸡蛋,喜子眼睛都转不动了,却还是闻着香流着口水等明月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