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的是,只他这会儿才刚好些,孩子心性没这么轻易就真听我的话,要叫他去读书,还得想个别例才是。”这个别例就是明月,明月自个儿也是读书识字的,如果肯劝一劝喜子,说不准就能肯。
十月一过就是十一月了,叶文心住在别苑都快四五个月了,再有甚样事体也该办好了,迟迟没有信来,如果有变故,她们在这儿听不见摸不着,万一出了事,底子就不及应对。
叶文心一怔:“老是,老是很有些费事的。”教坊里头赎出个犯官之女来,宋老太爷总要办理,慢上些便慢上些,等风头畴昔了,再分开金陵反而更好。
菱角又不一样,她打小长在爹娘身边,向来也没吃过火么苦头,更没甚个主子奴婢的想头,叶文心肯教,她也是肯学的,只资质浅显,又不是下苦工夫的人,学的就慢了很多。
石桂替叶文心磨墨,叶文心却不肯落笔:“姑姑生着沉痾,我不安安稳稳等着,反要让她忧心,这信我不会写的。”
“可你却分歧,你想一回,如何还迟迟赎不出来呢?”这说的是教坊里阿谁顶替了叶文心的人,不知是谁,可总要把她赎出来。
石桂手上做着衣裳,伸头一看问道:“女人如何写起这个来。”画了格子,看着像是小儿开蒙用的字帖。
叶文心捧着书册挑灯夜读,读到痛快处还大声念给石桂听,她越是读很多,越是赞叹,这些话不独跟石桂说了,还写信给宋荫堂。
石桂叹一口气,挨坐到叶文心身边,叶文心跟她同吃同住,两个本来另有分个主子丫头,再见面早已经不分这些,拉了她的手:“我不要紧,我总归是丫头,托了可靠的人赎身也成。”明月已经成了年,托了他去,也不过费些说辞。
石桂倚在门边眼看着他们走远,太阳把明月喜子的影子拉长了,两个一前一后,喜子没转头,反是明月转头冲她笑起来,高高举动手冲她挥动。
那头还敲了锣鼓搭了个小戏台子唱戏,田梗地头上都没人,恰是农闲的时候,哪一家子不去凑热烈,石桂把人送到门边,对喜子说了很多话,喜子另有些无措,却乖乖站定着听了。
叶文心却蹙了眉头:“读书明道,宜早不宜迟,浑浑噩噩如何能端的安然喜乐,这年纪再不教他,许就晚了。”
“不如,不如女人写封给太太,我们做的冬衣也给捎畴昔,旁的人不坚固,我往詹家走一趟,春燕姐姐总要回门,等她返来,天然也就了然了。”
不好大模大样写了信去骂个女人,也不能写给安昌侯让他管束闺女,只得写给梅家,可梅家一声都没出。
寄到叶文心手里的时候,那花早就干了,还带着最后一点艳色,叶文心全取出来夹在册页里,一本花间集,半本都夹满了。
宋荫堂送嫁北上,带着一船的嫁奁,这会儿该到了燕都城,安排起婚事来,余容远嫁这很多事儿,他也没忘了给叶文心写信来,隔上几日就有一封,叶文心从仙域志里熟谙了每一个港口每一处驿站,宋荫堂晓得她喜好这些,到得一地,总要写些风土情面寄过来,信里偶尔还会夹上一朵岸边摘的花。
此时又不一样,经得这些灾,还谈甚么科举,叹了一回道:“现在我只想着他安然和乐了,等他再好些,村里头也有先生坐馆的,能送出来识些字也好。”
石桂想了很多时候了,太子病着,如果一命呜呼那才最好,树一倒,底下那帮猢狲自但是然就散了,管他们再去攀哪一个,总归烦不到宋家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