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母也不敢擅离,承诺了等着石桂返来,石桂便由菱角领着,往詹家去了,菱角小喜鹊似的吱吱喳喳个不断:“春燕姐姐运道真好,詹家但是庄上的富户,我晓得好几家想同詹家说亲呢。”
说得越是神驰越好,春燕听住了,不时打量石桂,晓得她说的是真,可还是还是眨了眼儿,微浅笑着:“这话我会奉告太太,女人若能骨肉团聚,才是天大的幸事。”
“纵不写信,这些东西总该送去的,再不送了去,可就用不上了。”夹纱的袜子另有好几双,只不晓得借了甚么名头送去,既有春燕在,便能借了她的手送去了。
大少爷几年未曾提起这话头来,不知如何竟又想了起来,跟宋老太爷说,如果真要娶,他还是想娶叶文心,气得宋老太爷又要打他,大少爷直挺挺的跪在书房里,老太爷却没动手,看着孙子的脸,一时恍忽入迷。
石桂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叫宋老太爷晓得叶文心一心念着弟弟要去穗州,也就不会再打这个主张了。
满屋子都是她的嫁奁,先还摆在院子里,没成想来交常常这很多人,只得抬进屋里,幸亏屋子宽广,上头罩着红布,着人紧紧看着,虽是村里头的邻居,也怕人顺手摸了去,到时候扯出来反而不美。
何况宋老太太看着并不是端的软团团的慈悲妇人,她内心是极有主张的,叶文心天然是感激宋家的,可也不能事事就赖在宋家身上。
詹家门前挤得很多人,石桂扒开人,说是来贺新娘子的,这头都是男家亲戚,倒是春燕的娘家人有几个晓得石桂,她从速拉了石桂出去,引她到新房里去。
叶文心点点头,又去看《论学》,一个字一个字的嚼透了,阖上书卷长长出了一口气,石桂看她沉浸书中忘了烦恼,内心把筹算一回,见着春燕且得露一露意义,这么干等还得比及甚么时候去。
哪晓得春燕这下收了笑容,低声道:“若表女人果然这以想的,那倒好了。”家里要替大少爷攀亲,太太病着,由老太太又主持了家事,相看了一回,想定下一家四品官儿的嫡女,低是低了些,可面前这景象也由不得挑捡了。
乡里没这很多端方,男人要种田女人要养蚕,端的分开走动不说话,那还干甚么农活,倒是城里小户人家的女儿,也得出门买地买线打酒打油,端的见着男人就掩脸,那也不必出门去了。
亲戚要好很多,她考虑一回归去的体例,这才问道:“表女人可好?”
石桂成心密查,可春燕却滴水不露,石桂挑起话头,春燕立时就能截住,两个说了好半天,石桂干脆服了软:“前一贯女人收着表少爷的信了,看得又哭又笑,说今后要去寻表少爷,只不晓得还得再等上多少时候?”
可为了防那万一,老太爷便先把手头的事停了下来,只要叶文心一日见不得光,这桩婚事就做不成了。
石桂从春燕的话里听出些旁的意义来,她内心一抖,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叶文心是无关风月的,旁人却不这么想。
春燕坐在新房里头,她是新娘子,这会儿已经换过衣服,不再是昨儿穿的喜服了,却也是一身缎子绫罗,上头绣了庞大的花枝。
咬了牙如何也不肯动笔,看着石桂焦急,还拉了她的手:“我在其间,也不晓得姑姑在家过得如何,家里出了如许的事,老太太不迁怒就已经是开通,我写了信去,她需求忧心,本来就病着,何必再给她多添一桩病症呢?”
石桂张张嘴,还没说话,叶文心已经点头,低了声儿道,这话论理不该说的,她却抚了抚裙带子,叹一声道:“何况姑姑,还是寡居。”
“表女人很好,就是念着太太,一日总要念叨上个三回,晓得姐姐出嫁,让我来给你道贺,这幅画是表女人画的。”画了一幅杏林春燕图,一双燕子隐在杏花间,春燕一看就笑,再看底下另有一对双喜结实,晓得是石桂送的:“你故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