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成心明岁把菱角送进宋家去当差,在庄头上那里有个好出息,看看春燕,出嫁的时候这么风景,如果菱角也能进院子,当了差再发嫁出来,也是很面子的。
詹江陪着她到二门上,春燕家里来了人接他,院子他是进不去的,便先跟着去了春燕家拜见岳父岳母,春燕手上拿着一包衣裳拎着食盒,还没进院子就有小丫头撵上来替她拿,春燕顺手给了她一个喜包,里头裹着糖和喜钱,小丫头子欢天喜地,不住拿眼儿打量她。
春燕把心一横:“太太如果然拿不定主张,不如就送表女人去穗州,离得远远的,纵有念想也淡了。”大少爷重情,如果天长日久两个真的由浅变浓,可就再难拆开了。
叶氏手里攥着那件衣裳,上头用蓝丝银线绣了兰草,干清干净冷冷僻清,她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莫非又要逼迫儿子过跟本身一样的日子?
石桂还从没见过詹家的儿子,这么一看,两个倒也相衬,那人白皮清癯,扶着春燕下车,细细问她:“另有一刻,你要不要出来坐坐。”
石桂看她兴兴头头的,抿了抿嘴儿:“那你就扔下你徒弟,自家到城里去了?不学字了?”刘婆子只当这位是投奔了来的堂女人,还想借着她的光把女儿送到宋家去当差,非论叶文心在不在别苑里住了,菱角都是进不去的。
叶文心人软和好说话,半点没架子,菱角便当里头的主家都是这么着的,石桂听了便笑起来:“你当着服侍人是个轻省活计不成?”
春燕带了来的喜糖,自有淡竹几个去发,叶氏拉了她说话,繁杏就守在外间,她把叶文心做的点心取出来:“这是表女人一早上起来特地做的,另有一身衣裳,也是表女人做的,特地让我送给太太。”
淡竹抱了绣墩来,春燕扶着叶氏往南窗边坐下,桌上摆了五色攒盒,福橘桃杏,栗子大枣,橙片杨梅红白石榴,石菊还端了枣儿甜汤来,奉给春燕:“姐姐甜甜口。”
石桂抖一抖衣裳:“你去了,再哭鼻子也回不来。”
菱角面庞红扑扑的,宋荫堂斯斯文文一付好边幅,她见过两回,眼儿都不瞬的盯着,女人是都雅的,少爷也都雅,这么一想连叶氏也必是个生得都雅的太太。
石桂手里提了个食匣子,送到春燕手上:“晓得姐姐必不肯留的,这是亲手做的,还烦着姐姐带给太太去。”
叶氏面上冷酷,听她这么一句,竟也感喟一声,繁杏掩了嘴儿笑:“今后你馋了,便返来,还到太太这儿喝汤。”
到底起来了,春燕一见眼眶就红,嗔了繁杏一句:“跟我还外道了,如何能叫太太起来等我。”说着就给叶氏叩首,泪珠儿滚滚落在红裙子上。
叶文心天还没亮就早夙起来了,跟石桂两个点柴烧灶,把泡了一夜的红枣蒸熟去皮,既有春燕能传东西,光是两件衣裳还不敷表达情意,她亲手蒸了山药红枣,做枣泥山药糕给叶氏吃。
繁杏笑一声:“这可了不得了,新半子待姐姐不好,这是指着太太出头呢。”小丫头子们都挤在门廊上笑,春燕也晓得她是打趣两句松快一回,冲她啐了一口,叶氏拉她起来,今后她就不是丫头,在叶氏跟着也能有座了。
但是手札又不能作假,大少爷送嫁去了,身边跟着的人报返来,说是日日都有一封信,老太爷这儿还须得隔上五六日,表女人那边是每天都不竭,如何叫人信这两个半点私交都没有。
门子上的人先瞥见驴车还呼喝,等瞥见是春燕,这才笑开一张脸,春燕拿眼儿斜他们,晓得他们常日里守着大门要门包,见是驴车这才拿大,也懒怠说他们甚么,小厮自有聪明的去奉告叶氏,春燕都没在门上等,立时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