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这才想起来,纪夫人的女儿远嫁去了燕京,想必是很驰念女儿的,就连点心也用起北边的来,两小我喝了一杯清茶,纪夫人身边的姑姑拿了个小锦盒过来,纪夫人冲她笑一笑,把匣子翻开来,里头是一本花册子。
“她既说是嫁奁,又把银子给了我,让我看着替你购置些地步屋子,我看了一回,也有合适的,有田有园另有个不大的庄子,就作主替你买下了,地契房契,另有两年的出息都在这儿,你看看罢。”
除了一片荔枝园,另有一间四进的院子,就在穗州城里,用的钱就是这两年荔枝园的出息,算一算五千来两的银子,处所虽不是顶热烈的,屋子倒是好的,纪夫人笑一回:“里头另有一间蚝壳屋,我看着好,也替你作了主,若不然这些钱到你端的来了,倒不值这很多钱了。”
叶文心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当着纪夫人到底还羞怯,总不能拉着她的手说在闺中就如何如何倾慕颜大师,实想同她办一样的事,可这话瞒在内心很多年了,啜了一口茶,手里捧了杯子到底开了口:“女儿活着,似颜大师,才不枉走这一遭。”
阿谁姨娘被瑞叶连着抽了两个耳光,她虽跛了脚,一口气却不肯松,紧紧守着她半步都不肯分开,叶文心身子蓦地一颤,瑞叶被卖到了南边,还是探听了多时,才探听到这一点动静,山长水远,也不晓得落到那边去了。
纪夫人不料她竟另有这分志向,替她想了一回,缓缓开了口:“倒也不是不能,漳州离得好久,女学的名声也不是没人听闻,只要隔得如许远送了来,财力不及,如果在本地能办,倒也是桩功在千秋的功德。”
“这是你姑姑差人送来给我的,说你今后要来穗州,先把东西存放在我这里,我既收了东西,便得给你造个册,你看一看,这是你姑姑给你的添妆。”纪夫人取了名册出来,厚厚一本,翻开来写得密密麻麻的。
纪夫人微微松一口气,就怕她是哭哭啼啼的,本来看着荏弱,骨子里倒有一份刚性,不独是人生得像,竟连脾气也有几分想像,略略入迷,倒很情愿帮她。
纪夫人看她如许晓得想她到了旧事,微微一笑,把茶往她手边一推:“你既来了这儿,就安生过日子,之前的事,是不能再想了,要想,就想想今后的事儿。”
先来读书的还是城里的女人,乡间的女孩底子不知这世上另有一间如许的书院,花了两三年的工夫,往乡间处所去,一家一家的劝说,说破了嘴皮子都无用,那些人家只当是来买人的。
既是叫了她来闲话的,便问她来了穗州往些甚么处所玩耍去了:“倒也有几处可看的,比方城外的五仙祠穗石洞,比那药洲春晓番山云气不差,选出来的八景,总有可观处。”
那一贯她常写信返来,纪夫人自家也是闺中女儿,厥后出了嫁又跟着丈夫去了蜀地为官,再回金陵城探听着她动静的时候,只说她在穗州办了个女子济民所,布施那些费事人家的女孩子,没饭吃的就来讨些吃食,没食穿的就给两件旧衣,让她们抱病有医可看,兼或教两个字。
纪夫人虽久在金陵,跟颜大师却从未断了通信,叶文心问了,她便一样样细说:“厥后二姐姐便写了一张学籍文书,这些人便当作是卖身契,一个女人二三两银子,平常另有人为拿归去,就这么着,才把名声打了出去。”
凭她能说一句功在千秋,叶文心便诚恳相待,快速笑起来,开万世之功,天然知易行难的,颜大师同她一样是弱质女流,莫非就真的弱了,穗州处所能办成,别的地儿一样也能办成。
叶文心从速谢过,纪夫人细看她一回,内心觉着她越产生得像了,却不说破,只赞一声:“你旧年有一返来,我母亲见过你,厥后便经常念叨,说你生得面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