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士矫捷,脚才要沾着身子,他就哎哎叫着动两下,七八下没一记踢中了他的,他脸上告饶,一双眼睛却转来转去,石桂看着扑哧一声,他瞧过来,见是石桂,才要吐舌,屁股上结健结实挨了一下。
等主子们都上了山,正堂东厢两处都安设安妥了,屋里还点了香,软帐细帘,清茶果子,小丫头子排在东西两庑廊劣等着调派,璎珞七宝两个扶了老太太,春燕繁杏扶着叶氏,宋老太太连饭也不消早早歇下来。
石桂颠末他身过,看他还是那付涎皮赖脸的模样,叉着个腿儿满不在乎,眼睛也斜着,嘴巴里还骂:“肥不死的牛鼻子。”
这时候作了羽士和尚的,俱是家里头过不下去的,若不然好好的孩子也不会卖出来做这个,荒年里头,卖女儿也还是比卖儿子的要多的多,真到过不下去了,标致的男孩儿,比女孩儿的前程还更惨些。
几个丫头嘻嘻哈哈,本来是只纸老虎,一颗糖就打倒了,笑了一阵还是怕有狼,背面一个个超出她们,又怕误了差事,重又解缆,一起拉扯着竟也上了山。
石桂好似只母鸟带了一串儿小雏鸟,在宅子里头舌尖嘴利的丫头,见着个外人就软了起来,竟要她来护着,石桂越不睬他,他就越是努力。
石桂颠末,倒分歧他活力,她自个儿有弟弟,见着调皮的小子,多了三分容让,看他道袍鞋子都不称身,要么是才来山上,要么就是受了欺负,伸手往兜袋里一摸,摸出几个松仁粽子糖来。
甘氏心头气不顺,闻声外头叮叮铛铛的清算东西,便派人下去斥责了两声,出来的是银凤,倒不似金雀那样急性难说话,点一点窗户:“我们太太歇着呢,轻些莫扰了她。”
木瓜拿了药油来,替她揉胳膊:“这要不发散开,不定要青多久呢。”小丫头子受如许的委曲也是平常,这几个老宅里头出来的,哪一个不得受一二年的□□,要不是有提灯这么个差事非得要属狗的丫头,石桂这会儿还在厨房里头打杂。
几个丫头哧哧笑起来,绿萼还呀了一声,羞得满面通红:“你如何,你如何……”阿谁喂字如何也说不出来。
走在山道上跟在高山也似,脚下缓慢,两步蹿到了石桂前头,石桂虽有些力量,跟长年走山路的也不能比,他一时前一时后,说些怪话做了鬼脸儿吓人,石桂睇他一眼,绿萼怕得人都缩到石桂身后。
石桂越听越是发笑,略站一站,从袖兜里摸出个小纸包来,伸手递给他一袋糖。
还没上山来,春燕繁杏两个便把这些丫头们拢到一处,耳提面命,山上这十来天,不准惹事不准生非,有甚么从速报上去,闹出来非论错对先打板子。
石桂听着这句抿抿唇,晓得珊瑚这是各打五十打板,春燕如许,她也如许,自家觉着事情分辩的明白,可落在别人眼里,还是还是觉着她多事,警省自个儿还得更谨慎。
到这两个歇了,石桂几个才放饭,米是宋家带上山来的,光是这米石桂就能吃上拳头大的两碗,道观里旁的没有,菜蔬最多,却不见豆腐,问了送菜的道是山上豆腐难上来,奉上来的也尽着主子们先用。
闭醮薰坛起经出幡的活计轮不着她们,她们是公用来看灯的,非得是这几个丫头不成,这些引神灯从开阔大道一向到坛上都要点,还得看着不燃烧,用的又是麻纸拈的线,山顶上山风更大,得看着不熄,可不是桩苦差事。
才来的时候没细看,到用饭的时候去了厨房才见着五六个大灶头,里头烧灶的也是羽士打扮,石桂几个年小的去领了饭菜,是拿盆儿装着的,绿萼手劲小,她们走的就慢些,拎到半路,阿谁下午瞧见的小羽士叫个胖羽士拎了耳朵揪出来,一面拎着他,一面用脚踢他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