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添上两把交椅,两个粗花瓶子,插上些绢花,竹店送了编织的屏风来,看着虽还空荡,到底也像个模样了。
布政使要做寿,布政使夫人要办个家宴,寻了底下的官夫人们拿主张,纪夫人不爱这些事,便由着右参议夫人捏了这个巧宗去,可躲也躲不过,还得跟着一起出主张,瞥见石桂倒是精力一震,冲她笑一笑:“等了好久罢。”
到了请饭的那一天,秋娘早夙起来烧了灶,绿萼恐怕不便,前一天就避了出去,水盆里头养了鱼,鸡鸭都已经褪了毛洗洁净,还切了些猪耳朵猪头肉来给石头爹下酒,炸过的花生米,两只流黄的咸鸭蛋,四碟子凉菜就算备齐了。
秋娘早早浆洗过了,就预备着等那一天穿,石桂托了肖娘子把衣裳送给石头爹,到那一天,一家子穿得干清干净坐在一处,开了这个口,背面许就好来往了。
抖开新衫新裙,头发也抿过一回,还开了脂粉盒子,上了一层粉,头上插着两根银簪,手上套了银镯子,清算得齐划一整的,把湃在井里的甜瓜提上来,水淋淋切了一盘子。
二十年了,好轻易才过上这几天舒心日子,尝过甜味了,才晓得本来有多么苦,苦痛是忘不了的,也不能事事如人愿,本来老是拖着不说,此时说出来,感觉向来没有过的松快。
都请了石头爹过门来用饭,屋子更得细细打扫,另有一间屋是给明月落脚的,堂屋里挂上石桂画的繁华牡丹,本来感觉这画俗气,可要挂还是它最喜气。
只请了石头爹,半个字也没提俞婆子,秋娘还裁了一件新衣,这还是她跟石桂团聚以背面一回自家要做新衣裳,她是极少做新衣的,好韶华畴昔一半,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石桂见她肯做衣裳,非得给她做两件好的:“娘也总得有两件出客衣。”
秋娘却半点也不担忧,一桌子菜整治好了,鸭子汤炖在锅里,解下围裙,拿皂豆细细洗过手,让石桂看着火,自家往屋里去换衣裳。
小丫头子捧了白玉碟儿上来,上头是才洗过的鲜樱桃,就是石桂送来的那些,几个丫头都晓得纪夫人累了,这烦心扰人的事儿老是不休,北边送来的信又大好,成心逗她欢畅:“夫人快尝尝,石女人才送了来的,一半儿拿了糖渍一半儿就吃新奇的。”
秋娘立起来往厨房去端汤,她走了,石头爹才昂首,眼睛跟着她,眼圈一阵阵泛红,看看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想到半子说的那句不受气,此时看她一眼都感觉是亏欠了她的。
石桂把营地上肇事的事儿说了一回:“陈管事把夜里的饭也包给我了,特地来感谢夫人的。”
丫头奉上两个冰碗来,纪夫人嘴角暴露些笑意来:“这是我女儿信里写的,说是那边到了夏季里都要吃冰碗扒糕,我叫人做出来,你倒是个有口福的。”说话间虽笑,端倪之间却有隐忧。
倒反纪夫人逗笑了:“这是嫌弃你料太足了。”笑完了又道:“才刚右参议的夫人说要搭个戏台子,城里连唱上三天赋好,如果这事定下,我再看看有没有效得上你的处所。”
石桂从速点头:“夫人拨冗,已是可贵。”
石桂等得好久,茶都喝了一壶,右参议夫人这才告别,丫头请了石桂畴昔,还没进门就瞥见纪夫人一脸倦意。
石桂不知就里也没法开解,倒是纪夫人身边的姑姑一语道破:“若真是战事吃紧,大女人如何另故意机预备了这些送来。”
石桂谢了又谢,归去的路上想着明月说海上不免也有战事,内心倒有些担忧,只这会儿还不见乱象,国库充盈武备丰沛,一时倒也不担忧,往铺子里头买了些厚布,给石头爹的衣裳做了好久,再给他做两鞋,等过一阵,托了肖娘子送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