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守在巷子口,他也穿了一身新衣裳,清楚是大夏天,石家却跟过新年似的,只石桂还那一身淡绿的衣裙,却也挂上了明月送给她的那把大银锁。
石桂带着礼往纪家去了,她回回拜访都是跟着叶文心一道,这还是头一回本身上门去,门子看着天热请她往门房里稍坐,自家出来通报,没一会儿里头出来一个丫头,带了她往花厅去,一起走一起道:“右参议夫人来访,女人且等等。”
请的是午餐,日头高升了,石头爹还没来,喜子交来回回跑了很多趟,还怕他不来了,悄摸找了石桂,石桂也担忧他不来,这么请一顿饭,是好是坏都是个成果,就怕贰内心受不住,不敢来。
石桂更不知该如何接话,那姑姑递了眼色过来,她笑得一声:“向来都传闻四海升平,贤人文韬武略四海皆知,夫人也不必过分挂记。”
石桂谢了又谢,归去的路上想着明月说海上不免也有战事,内心倒有些担忧,只这会儿还不见乱象,国库充盈武备丰沛,一时倒也不担忧,往铺子里头买了些厚布,给石头爹的衣裳做了好久,再给他做两鞋,等过一阵,托了肖娘子送畴昔。
石桂把营地上肇事的事儿说了一回:“陈管事把夜里的饭也包给我了,特地来感谢夫人的。”
石桂不知就里也没法开解,倒是纪夫人身边的姑姑一语道破:“若真是战事吃紧,大女人如何另故意机预备了这些送来。”
石桂不看秋娘,只看石头爹,晓得现在如许不是贰内心想要的,可他一个字也没说,只举了酒杯,一口饮尽了,筷子挟起肉来,把肉嚼成了肉渣子,跟咽石子儿似的咽了下去。
花厅里头备了茶备的点心,石桂预备了些新奇果子又提了两盒子点心,再加上一匹白绢布,旁的妆花缎子也不知纪夫人喜好不喜好,只这白绢总能用来做裙子,也不会白放着没用处。
石桂从速点头:“夫人拨冗,已是可贵。”
小丫头子捧了白玉碟儿上来,上头是才洗过的鲜樱桃,就是石桂送来的那些,几个丫头都晓得纪夫人累了,这烦心扰人的事儿老是不休,北边送来的信又大好,成心逗她欢畅:“夫人快尝尝,石女人才送了来的,一半儿拿了糖渍一半儿就吃新奇的。”
纪夫人眉头却未疏松,到底是当娘的,如何会不忧心,石桂看她乏了,故意要告别,几个姑姑却拉着不住说话,石桂只得说一说端阳节里看赛龙舟,又说夜里放的炊火。
丫头奉上两个冰碗来,纪夫人嘴角暴露些笑意来:“这是我女儿信里写的,说是那边到了夏季里都要吃冰碗扒糕,我叫人做出来,你倒是个有口福的。”说话间虽笑,端倪之间却有隐忧。
秋娘回身替他满了一杯酒,放下酒壶跟石头对坐,一家子坐在一张桌上,秋娘先举了筷子,给他挟了一块白肉,沾了秋油蒜泥搁在碟子里头:“我们今后,就当亲戚走动罢。”
秋娘却半点也不担忧,一桌子菜整治好了,鸭子汤炖在锅里,解下围裙,拿皂豆细细洗过手,让石桂看着火,自家往屋里去换衣裳。
这上头的手笔一看就是叶文心的,石桂非常喜好,细细看了又出些分歧来,最后那一幅寒江雪景倒不是她的画法,落款瞥见个宋字,晓得是宋荫堂画的,内心纳罕,却还是搁在屋里头。
再添上两把交椅,两个粗花瓶子,插上些绢花,竹店送了编织的屏风来,看着虽还空荡,到底也像个模样了。
一家子坐着等,喜子急得坐不住,秋娘却磕起瓜子仁来,拿帕子托着,怕污了衣裳,一向到日头挂在头顶上了,喜子总算在巷子口瞥见了石头爹的身影。
纪夫人捏了一个送入口里,撑着头略歇一歇,问起石桂饭铺的买卖来:“我倒不担忧,你这买卖不怕做不好,有甚么难处开口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