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手上看着太上感到篇,很久叹出一口气来,她到现在能看的独一的笔墨还是这篇太上感到篇,如果能多读些多晓得些,不说派上甚么用处,跟现在总不一样。
垂了水晶帘儿,供着玻璃花,细绒地毯子铺设了,碧玉盆儿装着贝母珊瑚树,连琴上垂的流苏都是珠玉的,灯是嵌宝银象驼水晶,淡竹石菊也都开了眼界,薄纱帘儿一层层垂着,冯妈妈来回看过了,这才点了头:“这才可住。”
春燕带她来,原就是为着她更沉稳些,偏一块玻璃就把她给唬住了,等石桂再瞥见抬出去的穿衣镜时,手指甲紧紧嵌进肉里。
叶氏不料侄子竟也跟着上京了,倒犯起难来,本来屋子是替叶文心一个预备的,宋荫堂自七岁以后就住到外院去了,现在叶家可不但要至乐斋有处所住。
石桂闻言一怔,春燕几个倒是平常:“既是这么着,我去回了太太,叫开库把玻璃取出来。”
两个丫头一对眼儿,本来传闻叶家如何如何繁华,叶氏自来不露,现在看个来送选的女人,倒都吃一惊,这还不算,冯妈妈给她们的打赏是一人一个小金钟的坠子。
石桂面上微微泛红:“我今后便不做了,可那一篮子也不能白砸在手里不是。”她嘴上这么说,内心却忧愁,在院子里头月钱赏钱都多了,可郑婆子要的也多了,重阳节前问她得着甚么赏,一时又说要买菊花浸酒,一时又说吃油炸小蟹,石桂没法摸了一百钱出来,看她神采便很不好,石桂只佯装着问她另有甚个点心,要买了来贡献给繁杏春燕。
淡竹扑哧一声笑了:“我们哪能出门,也是一样,在角门央了妈妈开一开门,往担子上买些来,怎的?你又打着要卖结实的主张了?”
兰溪村里连读书人都没几个,年号倒是说得明白,可石桂那里在还记得年号,想问问天子是谁罢,不说她能问着的无人晓得,光是小儿口里说出天子二字,就是奇事。
她一叹,淡竹两个便当她是感慨,欣喜她道:“你不来这儿也得不着这很多东西,总偿还归去的,你把这些攒着,家里天然能来赎你。”
石桂立时咬了唇,高升家的是叶氏跟前得脸的媳妇子,男人在外头管着庄子,她的侄女儿要进叶氏的院子,可院子里的坑本来就不敷,总得拔出一个来,才气把自家那棵萝卜往里栽,论起来,她在这些人里头是根须最浅的。
她正发楞,淡竹伸手拉了她一把,石桂这才收回目光,内心却翻江倒海,这个期间竟然已经有了玻璃,玻璃还烧得这么平这么透。
罗汉床上铺了青绒毯子,床桌上摆着炉瓶三事,泥金小碟儿,另有一只细竹小箩儿,里头连丝张顶针都团好了摆着。
淡竹晓得的更有限了,再问她如何烧出这东西来,她摇了头不知:“这玻璃窖那是皇家的,哪个晓得如何烧。”
石桂从速住了口,缓缓吸一口气,竟还是本土烧制,皇家就有玻璃窖,一刹时明白过来,此地必另有先来者,
宋之湄是真病还是为着犯过奖惩装病,无人去探究竟,宋望海却为着女儿到叶氏这头来,叶氏落式微抱怨也无人晓得,他坐了一盏茶,甩袖出去了。
她见着绿萼也曾问过,可绿萼自家也不识字,更说不分了然,到了宋家半年,拿在手里的也只要一篇太上感到篇,还是从小羽士那儿得着的,身边这几个丫头天然不知,这宅子里更无处可探听了。
石桂久久不语,几百年前就有了,她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又低了头,还跟在春燕背面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