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低了头不言语,甘氏却说个不休:“老太太都开了口,哪另有错的,我倒要在伯娘这儿赖一赖,也好开开眼呢。”
一个个都有了,才轮着她,得的东西也不过是两块花糕,玉兰得的东西最厚,是一付银扁钗,底下带个耳挖子,上头打得满是银叶菊花,第二日就簪在头上。
叶氏那会儿,是寻过死的,兄长千里送亲,那是说得好听,防着她寻死呢,怕她吊颈跳河,派了老妈子紧紧看住她。
石桂笑一笑,内心警省,不再多说,高升家的若真是明目张胆挑她的刺就为了给自家侄女铺路,叶氏也容不得她做管事婆妇了。
那是亲孙子也还罢了,这返来的不过是叶氏娘家的侄儿,竟也往老太爷跟前去了,甘氏留得玉葱普通的指甲,差一点掐断了。
甘氏晓得女儿气盛,为着熄了她这心机,贴了她的耳朵道:“那一家子不要脸皮!便不守也没人逼迫,别嫁也好,守寡也好,可你看看叶家办的甚么事儿。”
那另一个才刚学拿笔,老太爷叫了宋荫堂来,四书五经不求解,全会背,一个字不差,老太爷冷眼睨了这个半路儿子,问道:“哪个学书,哪个学字,可还要我分辩?”
那一太上感到篇,她渐渐也绣了一半,上头的暗八仙纹还是绿萼替她勾的,葫芦花篮莲花都绣好了,只不晓得绿萼现在如何。
淡竹石菊两个晓得些秘闻,家里自有人透给她们听,觑了石桂:“我们往别苑去的时候,高升家的侄女儿就说要出去当差,都已经说定了,哪晓得去了别苑一趟多了一个你,你这些日子可细心些,万不能开罪了她。”
宋之湄约莫晓得些事了,抬脸儿迷惑的看着甘氏,甘氏也不晓得是叹还是恨,长长出了一口气,到底没在女儿跟前说破,这些旧事现在提起来又有甚个用处。
宋之湄的眼泪滚滚落到衣衿上,伸手扯住甘氏的袖子:“娘,我们若没一个出头的,这日子要如何过,如果我能当太子嫔妃,家里,另有哪一个敢看轻我们去。”
老太爷除了太子宫里讲过书,族学里也是等闲不开口的,甘氏使了好大的劲,好轻易把娘家兄弟的儿子塞到宋家的族学里,当时内心痛快,觉着占了便宜,哪晓得叶家那毛孩子一来,倒跟太子似的金贵。
一杆子就支到了后年,叶家姐弟倒也不怪,来的时候就晓得,到底舟车劳累,请了安就让人带下去,老太太立时问道:“跟来的是哪一个?
石桂内心感激她,谢她直言,可还是得想个别例,把这事避畴昔,叶氏这里人再多,也不能超出老太太去。
叶家的船按期到了,下人在渡口一见着打着叶家徽号的船,先奔了返来报信,高升吃紧赶了畴昔,高升家的也一并去迎,叶家女人也是由着肩舆从船上抬下来的,一起行过来,停在轿厅里,戴了帏帽儿重新罩到脚。
宋望海愧得满面通红,归去连着冷了甘氏小半个月,功课日深,宋敬堂更加跟不上,老太爷干脆让他去族学,那儿的徒弟也是中过举的端庄进士,给小儿开蒙已是大材小用,可甘氏内心这口气如何也难平。
甘氏那指甲到底断了,叫女儿这一声惊得齐齐断成两截,她一把拉女儿,也顾不得仪态了,吃紧走到屋中,满面寒霜的让丫头关了门,指了女儿道:“哪个教你这话,从速忘了!”
宋荫堂开蒙就是老太爷作的蒙师,孙子跟着爷爷读书,原也无可厚非,宋敬堂也是一处,可跟了去的僮儿小厮返来却说老太爷专给大少爷讲书,二少爷先拿描红本子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