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饭就提及各房的事来,钱姨娘处无事可说,不过又是叶氏赐了些甚个东西玩物吃食下来,葡萄一面吃一面念佛:“保佑姨娘生个小少爷出来。”
石桂笑一回,院子里头的猫儿狗儿,可不是比人安闲,替她清了食槽,续上净水,邀她:“乳母叫我们去用饭呢,姐姐告个假罢。”石桂一提,葡萄就满面难色:“姨娘这儿离不得人。”
“甚么奇怪东西,也就是一身毛都雅,我们姨娘本就睡不实,这东西还爱叫,天一亮吵得一院子都睡不好。”葡萄看着这两只鸡,就恨不得下锅炖了吃,反手捶着腰,嘴上直抱怨。
宋勉桌上还摆着两三个瓷瓶儿,石桂问他:“堂少爷要真是不适,也该叫了大夫来瞧,自家吃药可不成。”
连着石桂都吃了一杯酒,归去前先把衣裳脱下来挂起来吹透了,闻动手上身上没肉味了,这才归去,葡萄叹道:“早晓得不如往两个女人那儿利用力,这日子可没过甚。”
葡萄一听有炸猪皮,眼睛都亮了,钱姨娘怀身子之前就不碰荤的,肚子越大越不吃荤食,一院子都跟着茹素,倒跟叶氏院里一样了,石桂葡萄两个都是肚里没油的,郑婆子的厨房里又不缺这些,吃不吃是一回事,分不分过来又是另一回事。
暖烘烘的火烤得人昏昏欲睡,可比站在廊下吃冷风好很多,郑婆子切着肉,把这几日的事儿问过一遍,听石桂说叶氏并没有特别叮咛照顾叶家姐弟,吸溜一口菊花酒,挥了菜刀道:“才进门的新妇,老太太又不拦着,婆母如许慈和,恰好太太端方的很,再没有惦着娘家不住送信走动的,老太太不开口的夸呢。”
有那么一出在,怪道吃的是胭脂米的粥,配的糟瓜茄素火腿玉兰片跟熏鱼子,宋勉不但把粥吃尽了,小菜也吃了个洁净,肚还只半饱,石桂了了差事正要走,宋勉唤她一声:“你且留步。”
石桂笑着连声告饶,许了她们两个一道吃肉,淡竹石菊这才放过了她,三小我手挽了手回鸳鸯馆去,才刚进门,就见木香守在门边,瞥见石桂迎上来:“春燕姐姐寻你呢,你去罢。”
猪皮一碰到火“滋滋”响个不住,到微微起焦了,石桂挟起一片来,顾不着烫嘴就咬,一口咬了满嘴的油,香得扑鼻。
石桂还带了上房分的两个脆柿子来看她,过了霜降,庄子上头送年货的来了一批鸡鸭肉,分到小厨房里来做风鸡风鸭子,石桂正巧赶了,就坐在炉子边啃卤的鸡爪子。
郑婆子吃了个爆肝,才送来新奇的鸡,宰了七八只,剖出来的心肝肠子上头嫌弃腌脏不吃,全便宜了她一齐在油里爆过,撒上些盐又香又嫩,她嚼了一个饮上一杯:“你才进院子多久,我们太太说不管事,哪一桩不在她眼皮子底下。”
这回老太太传闻他病了,许是觉着他识相,不叫他罢,总归是姓宋的,可叫了他罢,已经算是远亲,如何能见叶文心?传闻他病了,还着意体贴,让家里今后到学中给宋勉送点心,免得他吃了外头的脏东西,把好好的身子给吃坏了。
两个你吃我拿,一盘子炸猪皮还没下锅炒青菜,就叫吃了大半,郑婆子等葡萄再伸手的时候拍了她一记:“蝗虫似的,另有菜呢。”
石桂吃完了归去,八仙阁里头的宴刚散,淡竹捏着她的脸儿掐一把:“凭你会躲懒儿,但是又往你乳母那儿吃肉去了?”
石桂还挟了猪油渣青菜,菜叶儿裹了猪皮,嚼得满口生香,咽了口水道:“大少爷都十七了,明岁就要科举的,太太总犯不着为这个置气罢。”
老太太这夸也是为着显出叶氏来压一压甘氏,甘家原是商户,有了钱捐的官儿,领了个五品的散官,出入算是有个拜门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