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夜里还在赶工,庄头上人不定哪一天就到了,来了报上出息奉上年货,立时就要走的,春燕能帮她捎带东西已经很好,也不能叫别个等着她。
钥匙在冯嬷嬷手里除了衣裳料子,另有珠子宝石,连香粉都有一匣子,冯嬷嬷笑道:“这是给女人分送的。”
琼瑛往外一张望笑起来:“更加没个端方了,女人还要看景呢,她倒在竹子上头晒起衣裳来。”说着就要走出去让石桂把东西收起来。
一面做一面又想起在兰溪村的日子来,年年到了这会儿都是上山猎兔子的好时候,石头爹人未几话,干活倒是一把妙手,会设套捕兔子,皮剥下来拿出去卖,肉便留下来自家吃。秋娘做的冬笋
秋娘那双冬鞋的云头绣了牡丹团花,喜子的小背包上绣的是岁寒三友,连石头爹的护腰上都绣了承平快意。
这便是催着她写信了,叶文心这一封家书,如何也提不起笔来,有千言万语要跟沈氏说,却没一字能落笔:“仓促说不尽,来的人如何也得等上几日,叫他们等着罢。”
那婆子便笑得讪讪的,这话可不好接口,石桂剪裁,她帮着分棉花,这是新棉花,又软又暖,石桂家里穷的时候也没穿过芦花衣,秋娘把她裹在旧棉衣里放在床头上,斗室子里头也还是冻得人骨头颤抖。
倒先开了箱子,把里头的衣裳料子取出来,珍珠冠儿金刚石花钿,除了这些打好的金饰,另有原石,这个便是预备着给她送人的,便是出嫁的女人也没有一气儿备下这很多的。
石桂手上有活计,做一件比甲又不吃力量,先把料子收了起来,还给秋娘几个做冬衣,两个大包裹打得紧紧的,又取了信纸来,磨了墨给家里写信。
她这手上的工夫,几个丫头都未曾见过,见她放开布,拿□□便条画出模样来剪裁,倒都称奇,这个年纪就能裁衣,如何也是可贵的。
石桂晓得她这是成心如许说的,应得格外清脆,内心有许很多多想说的话,想让秋娘别这么辛苦,想问问石头爹跑船艰苦不艰苦,最要紧的就是弟弟读没读书。
石桂一来想自家做的心机分歧,二来不想让郑婆子晓得,摇一点头:“这是给我爹娘的,天然要亲手做了送畴昔,也不晓得哪个年代还能再见呢。”
玄月看她做得辛苦,跟着过来一起帮手:“你这得做到哪个年代去,有甚个我能帮的?”别的不会,按着模样把布剪出来老是会的,学着石桂的模样把剪好的布分红堆。
石桂花了一天工夫才把两只袖子做出来,那婆子笑道:“一件棉衣也不值几个钱,何必非自家做,拿了料子今后巷子一送,破钞几个人为罢了。”
冯嬷嬷见她没立时就铺纸写信,还笑一声:“女人如有话要捎带,不如写了信,我好叫人从速送归去。”
肉是先拿料腌过入味的,因着听石桂说未曾吃得那么细,全部儿半边烤,到底也不雅相,便把那肉切生长条,拿是非铁叉子来烤过,腿儿烤焦香扑鼻,撒上香粉香叶,每人都分得半只。
叶文心晓得她这是要做给爹娘弟弟的,干脆放了她几日假:“你也学得这些时候的字了,取我的笔墨给家里写封信去,也不枉拜我为师了。”
叶文心竟没嫌着味儿难闻,别个都在吃肉,偏她起了诗兴,也不要旁人管,随了她们吃酒,自家放开纸笔,说要作一篇赋。
到底还是请了婆子来帮手,于婆子的那一身石桂便不亲手做了,吃紧赶制出来,光是衣裳拿潮兰布包了就有两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