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听了咋舌,姨娘的月例不过二两银子,叶氏说是宠嬖她,也向来只给东西不给钱,钱姨娘这些犒赏满是私蓄,她本来在叶氏屋子里,可真没有白干。
若郑婆子再胡涂些,说不得还真去了,可她是扒着叶氏才回的老宅,不说春燕的娘,就是春燕在叶氏屋里也很能作得主,她都替石桂出了头,郑婆子再蠢也不会自个儿撞上去。
幽篁里的炭火只多很多,冯嬷嬷还打外头买了炭来,分到她们手里的也多,玄月偷藏几块归去,她只当没瞧见。
玉絮挑了四色笔墨文玩出来,石桂写出票据来,写完了念给她听一回,还又拍上一句:“姐姐要不要把给几位女人的东西也一并列出来,再写一张,免得女人病中还要费心。”
玄月晓得她没说实话,还不就是怕露富,点了指头算着冬至节要到了,大节里总要发赏钱的,算着如何也得有半个月的月钱,交回家去免得母亲念叨,她看看自家床铺再看看石桂的,扁了嘴儿,这回且得瞒些下来,置一床厚被褥。
玉絮叫石桂哄了出来,人还懵着,石桂也不挑明,翻了册子拿百般东西问她,一时问她魁星点斗的玉石盆景,一时又问她连中三元的贴金砚台,玉絮一句一句奉告石桂,甚样东西是预备了给谁的,她内心都清清楚楚。
郑婆子那里等获得正日子,放月钱前两日就去找了管事婆子,提了两条腊肉一壶酒同她说项:“我来我干女儿的月钱,她小人家家不知事理事,到手就撒漫出去,今后添衣裳打金饰的,我可不得替她筹措。”
从节礼里头还理出一座白象珐琅小座钟,比屋里阿谁小巧的多,玉絮挑出来放在阁房,还问石桂会不会看,这上头刻的不是罗马字,倒是数字,玉絮见她看钟倒笑起来:“竟忘了教你看钟点了。”
郑婆子急起来:“如何没有,我不是同你说好了,那小丫头子来领只说我已经领走了。”她还当事儿出在葡萄石桂身上,这两个不肯给,她也都看在眼里了,却底子没当一回事儿,两个小丫头电影还能翻天不成,三等的丫头院子里头一抓一把,又不是各房里得用的,乳母还得倒过来看她们的神采。
石桂的月例还没到手,三等的四百钱,二等的可就八百钱了,一文没进郑婆子的口袋,满是她自个儿的,再加上叶文心给的,就有一两银子还多,看了看葡萄,半个字也不露。
比方阿谁繁杏,张狂得没了边儿,她乳母一家不敢惹她,半点好都没捞着,白搭了那些年的吃喝穿用,干女儿既要捧又要压,万不能惯得跟繁杏一个样。
“姐姐就按我们上回说的那样,今儿那位干姐姐必定要来的。”葡萄听了这一句,又抖擞了精力,没了钱,她拿甚么串珠贴花裁衣裳去。
她到底不甘心,咽了口唾沫:“那葡萄的你给了我罢。”
石桂早就晓得玉絮妥贴,琼瑛要顾着冯嬷嬷,又要哄着叶文心,很多事便办不圆,玉絮接办节礼的事儿,非论玉絮如何想的,琼瑛待她也不会如前了。
秋娘做的那件大棉袄,石桂这会儿就穿起来,屋里头比外头也强不到哪儿去,罩一件厚衣,身上还更和缓些,算着日子就要发月钱了,石桂只充不知,等着郑婆子出丑去。
郑婆子身上围着围裙,两只手往身上一擦,对着石桂笑得靠近:“等了你们好一会儿,如何才返来。”一伸手给石桂塞了一双筷子:“你们爱的烤猪皮,从速尝尝去。”
郑婆子面上堆着笑,领了钱,一起往回走,脑筋里策画着夜里加几个菜,给女儿外孙女送些甚么东西畴昔,再剪上五尺布做件新衣裳。
两个手挽了手今后巷子去,一推开门就闻见满屋子的肉菜香,桌上有鱼有肉有鸡有鸭,葡萄却扁扁嘴儿,手上这一吊钱,甚么东西买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