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节人昏沉沉的捂着伤，葡萄原还聪明些，碰到这么两桩事，也没了主张，还是个婆子说：“只怕这两日得咳些血，吐出来反比闷着要好些，太太真是个慈悲人。”
要紧的是甘氏有没有瞥见，她如果瞥见了，又避不过一场口舌，叶氏皱皱眉头：“也不打紧，明儿就寻个由头，请尹坤道打醮，越长越好。”
满院子的热水都给钱姨娘用了，松节想吃口热水都不可，葡萄支了小炉子烧起水起来，扶她起来喂她喝些，松节人歪在枕头上，等人都走了，只余下葡萄的时候才道：“你是不是，瞧见了？”
石桂识字的事儿，向来没奉告过葡萄跟郑婆子，就怕郑婆子又因着这个想些旁的，这会儿推一推葡萄：“从速去罢，松节姐姐还等着药呢，这事儿今后再说。”
得亏着没宵禁，如果宵禁了就得挨一个早晨，再来看也晚了些，请得积善堂的老大夫，胡子一大把了，看的又是个丫头，进门避着走，晓得里头在生孩子，他自个儿就是看妇科的，还当是叫了他来看姨娘的，等见着看丫头，这才摸了脉，开了药方出来。
哪晓得贰内心这口气不平，到得门边，瞥见松节跪着叩首念佛，不住对着院子里下拜，心头火气，一脚踢了上去。
葡萄摇点头：“那里是跌伤了。”说着便挨着石桂坐下，叫热气一激，身上落的细雪腾起雾来，低了声儿道：“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姨娘如果生不出来，还要寻太太的不是，走到门边了，踢了松节姐姐一脚，人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
到底又惊又怕，抖了身子要哭，石桂先闻声说要寻叶氏的不是，心底还哂一回，宋望海倒是真敢说这话，待闻声松节挨踢了，这才皱起眉头来，葡萄抹了泪：“你这儿有没有？我各个院子都问遍了。”
繁杏一听，想起那模糊旧事，只作得不知，从速跟着说道：“莫要折了她的福分，孩子更不敢出来了。”
松节不防挨着这一下，她正要下拜，被宋望海一脚踢在她腰上，哀叫一声伏倒在地，几个原看她磕得如答应怜，又是哭又是拜嘴里还念佛，都道她对钱姨娘忠心，目睹她被踢得起不了身，从速上前去扶她起来。
这会儿算不得晚，如果门上落锁关严实了，也就不给她开门了，葡萄一服从速去看，石桂贴了膏药，抱着烫婆子眯了眼儿正要睡，葡萄一排闼带进一团寒气来，她跑了几个处所，身上又湿又冷，头发都叫打湿了，见着石桂便道：“表女人这儿可有山黎丹？”
叶氏闻声声儿转头一看，就见松节面争煞白，人好似虾子似的卷曲起来，伏在地上转动不得，另有婆子拦了人扶她：“这可使不得的，不能叫她自个儿走，得抬。”
木香点了头，外头又说甚个钱姨娘的家人来了，要来看看女儿，来报的婆子一开口，就□□燕斥了：“你听了便该推了去，竟还报到太太跟前来，更加没论道了。”
葡萄讨了一圈，都没讨着药，还是婆子拿了个主张：“这是跌打毁伤的药，你去看大少爷那儿讨一讨，说不得就有的。”
老是入口的东西，问过葡萄：“你身上可带着方剂？”
叶氏回了鸳鸯馆，春燕扶她躺到美人椅上，晓得这早晨她又睡不着了，着人取了奶乳子来，送到叶氏手边，看她还在入迷，出言安慰：“太太何必替她费心，给了她路走的，她偏要行那轻贱事，作好作歹，都是她自个儿求的。”
叶氏皱了眉头，春燕立时叮咛婆子把人抬到房里去，就叫葡萄看住了她，出来对叶氏道：“我看踢得不轻，可要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