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她忽的想起上归去兰若庵奉迎娄后时,在渭水边,偶遇周如水与刘峥自羊车前相视而笑的那一幕!
“这怎的就成护她了?她今个那番话,但是将娄家人都获咎光了!闹翻轻易媾和难!这今后昂首不见低头见的,也不晓得她该如此自处!”夙英可未有七窍小巧心, 还是胡涂。
娄九提着裙裾跑去了周如水车前,隔着车窗,望着攀在窗边谈笑晏晏的周如水,渐渐地溢出了一丝笑。她弯弯的眼中再未有了温和,似藏着一柄刀刃,笑得噬骨,叫周如水没出处的拧了拧眉。
这般想着,他却不好明言,目睹母亲似是想透了,九妹却还是哽咽流涕,便就又换了个由头劝道:“谁知这又不是桩丧事呢?起初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你心底委曲,我们也不晓得,也做不得数。现在倒好了,千岁也应了你,若你故意慕儿郎,她便为你去君上那儿求旨。这般,可不是好过了邺都大半贵女么?”
娄九看向他,目光一顿,从唇角到眼眸都透着断交,她嘲笑着道:“兄长不是道千岁故意护我,我如故意慕儿郎,千岁便会为我去君上那儿求旨。这般,便好过这邺都大半的贵女么?如此,我便急着来劳烦千岁了。”
也就在这时,早该没了踪迹的周氏马车却还停在道口。马车中,周如水清脆的笑声朗朗传来,娄九撩起车帷,便见她半截身子都攀在车窗外,一双眼儿弯弯如月,天真,烂漫,仿佛漫山的花儿都开在她的眼里心间。
车轱轳在石板路上咯吱走着,周如水懒懒靠着引枕翻了个白眼,“我若早晓得,便就不来了。”说着也是叹了口气, 支着脸道:“兄长这回倒好, 辛辛苦苦办成了差事, 转头又是将功抵过。幸亏这会君父未晕头, 娄九突发恶疾,芃苒无法代嫁,如此措置算是最安妥不过的了。至于舅母那说法,实是偏疼过分!”
想着,她的面上又复了安闲,扭头看向身侧楚楚不幸的娄九,神采虽仍有几分凝重,却也到底是想开了。便就语声淡淡,一针见血地朝她道:“你也莫要哭了,这般措置才是好的!男女情爱,最惧便是绝望二字。向来对之绝望,继而便是索然有趣。你这错误就是个如何也抹不去的疙瘩,便就真将你留下了,沐笙脾气再好,怕也待你薄情。如此不得夫喜,不如媵妾,倒不如再觅佳郎,也免得相看两相厌。”
这神情,却叫娄九觉得是慌乱无措。遂她愈发觉着痛快,更是如踩着了周如水的痛脚,如抓住了浮木普通地抓住了周如水的手腕,她饱含歹意地持续说道:“千岁方才曾言落子无悔,覆水难收。如此,千岁可愿忍痛割爱么?”
她嘴唇发颤,无助地看着芃氏。芃氏却再不看她,扭头闭上了眼。
凝睇着这一幕,娄九遽然嘲笑,神采终是冷了。
在他看来,九妹逃婚,于理于情都是打了公子沐笙的脸。这般还妄图息事宁人,各归各位,的确痴人说梦。只是方才实在没辙,总不得就此叫九妹隐姓埋名,浑浑平生,遂才死皮赖脸,胶葛不休。
而此时,娄擎已踏顿时前,他笑眯眯地朝周如水体贴说道:“千岁买这么些糖人做甚么?可甭食多了闹得牙疼!”满目标爱好之情,满心的关爱疼宠,与方才待她的冷酷峻厉判若两人。
周如水清润的眸子一黯,面上的笑意若潮流般退尽,她颇是古怪地盯着娄九,嗤道:“你这是怨上我了?”说着,她的眸中掠过一丝暗沉,红唇微弯,带着厉色。静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冷
听了这话,娄九压抑抬眼,直觉浑身颤栗。向来只要家中的弃子才会被扔去别庄。她正大好韶华,母亲却叫她去别庄轻易度日,竟是要弃了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