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婢本就战战兢兢,现在见周如水这般看来,忙又是一礼。她颤着声解释道:“余嬷嬷本日冲撞了安然县主,被执了杖刑。”
偏生,符翎底子不吃这套,她眯起标致的眸子,涓滴不留余隧道:“我们相互相互,遐想当年,你还不是顶着我的名头跟着我母亲去了千禧翁的百岁宴?彼时,我不也是你的筏子么?”
闻声,周如水抬眸望去,便见符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身着一袭桃红宽袖对襟长衫,藕色长裙裹着小巧的身材,正施施然朝她看来,那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实是娇俏又诱人。
本来这氛围也算姐妹情深,和乐和谐,哪晓得符翎听周如水答得恍惚倒是不满,她抬眸瞥了她一眼,冷哼着掷下了白玉盏,抉剔隧道:“我真体贴起了你,你却又含混其辞了,倒是我无事献殷勤了。”说着,她秀眉悄悄一轩,更是不包涵面隧道:“我此次来,也不过是借你的名声避避风头。你不晓得,那些个主子将我看得太紧,就仿佛我是个乱臣贼子普通。也是好笑了!我一个姑子,出了封邑还能造反么?”
那宫婢见周如水并未起火,心下也是一松,忙颤巍巍地持续回禀道:“县主命令,道是就这般放着她以儆效。等她真死透了,再当众拿去喂狗。”
听着他的筹算,周如水当真地抿了抿唇,她想柳凤寒帮她甚多,再想他尴尬的出身,光辉的旧事,艰险的前程,说是心疼也好,讲是佩服也罢,总感觉该送他一程。想着,便睇了眼夙英,又看向柳凤寒道:“我本日先回行宫一趟,明日你仍在村口等我,我们一道归去,便当是替你送行。”
就听她极是当真地,缓缓地层次清楚地说道:“我便实话与你说了,自君上勒我此生不得归邺后,母亲便一向在宫中周旋。但是,前岁那大跟头叫她赔了夫人亦折兵,君上自此与她生了嫌隙,我归邺之事,眼看更是遥遥无期了。如此,我也不想再忍了,可我才出县门,便被追了一起,这才无可何如地顶了你的名头,大摇大摆地转头来了行宫。现下,那余嬷嬷已被我打死了,邺都那头虽临时得不到动静,但来日总会晓得。我知你从不胡作非为,也极是看重名声,此次我虽不得不费事了你,却也不会白白污了你的名。到时,君上要如何惩戒,谢姬要如何抨击,我都会认命的担着,毫不会叫你受了半分冤枉。只不过现下,你必须得先替我瞒着行迹。”
见她行事不如以往,竟未再呛半声,符翎反是一噎,才要出口的狠话瞬时便全吞回了肚子里。她剔了剔眉,这回语气也软和了些。
“现下就得走了么?”
踏进门槛,夙英才替周如水解下桃色袍帔,便听一道柔媚的嗓音先声夺人隧道:“虽说春季晨霜露重,你也捂得太严实了些!”
高阁临湖,阁上的亭台被四周水色幔帐环抱着,因克日气候凉,阁内四角都置着个吉利纹镂雕青铜银盆,盆中正燃着金丝香炭,香炭慢燃,烘得阁内暖气蒸然。
当年,符翎因鞭鞑谢姬被贬回封邑安然县,被勒此生再不得出封邑半步。经年未见,哪怕大兄那如山普通高大伟岸的身躯再不会呈现在她的身侧,她那不管天高地厚的性子却竟是分毫未变。好不轻易抗旨出逃封邑,不去外头好好的清闲痛快,却偏要张扬地跑来行宫,还打死了谢姬的亲信嬷嬷!这不是惹事是甚么?
说着,她便握住了符翎的手,待符翎手背一缩,瞠她一眼将她拍开,她才笑眯眯隧道:“另有呀,我也大了,很多事,该懂的不该懂的都明白过来了。现在啊,兕子论胡作非为尚还比不得你,但要说重视名声,却也不是。怕是姑母被禁足后,阿姐的动静已不如何通达了罢?竟不知前些日子,我还开了间留园畜养面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