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千岁待我甚好,若不是借了你的力,这事儿也不会办得如此见效。你明日放心在村甲等着我便好了!”一番谎话,周如水说得是眼不红心也不跳,只剩脸颊还烧着,倒似朝霞般明丽鲜艳。
见着那血淋漓的身影,夙英忙上前一步挡住了周如水的视野,她眺目细看了半晌,才低低地回禀道:“女君,是余嬷嬷,她似是受过刑,已经断气了。”
“受刑?”闻言,周如水挑了挑眉,推开夙英,盯了眼余嬷嬷血淋漓的身子,移目,便朝一旁垂着脸的宫婢看了去,那眸光深深,不觉便有了几分威压。
当年,符翎因鞭鞑谢姬被贬回封邑安然县,被勒此生再不得出封邑半步。经年未见,哪怕大兄那如山普通高大伟岸的身躯再不会呈现在她的身侧,她那不管天高地厚的性子却竟是分毫未变。好不轻易抗旨出逃封邑,不去外头好好的清闲痛快,却偏要张扬地跑来行宫,还打死了谢姬的亲信嬷嬷!这不是惹事是甚么?
“她也是还是的胆顶了天,也不怕这烂摊子没法结束!”周如水目光庞大地叹了口气,再想符翎擅自出了封邑,又仗着她的名声大摇大摆地来了行宫,已是没法无天,也不怕多加一笔了。干脆,便摆了摆手道,“便随她去罢。”说着,又挑了挑眉问:“县主现在那边?”
符翎的话冲得很,更是口无遮拦惯了,直叫周如水忍不住摇了点头,她替自个和符翎各斟了一杯茶,先是嗔道:“我倒奇特,你这性子半点未变,这几年,却如何还能忍得住乖乖待在封邑不再肇事?却本来,是被看得太严了!”说着,她秀眉微挑,巴掌大的面庞悄悄含着笑,软声抱怨道:“只是,阿姐如何总拿兕子做筏子?”话说到这,周如水便作势蹙起了秀眉,那模样要哭不哭,真是我见留怜,连发梢指尖都透着股委曲劲,如果儿郎们见了,定是会心底起酥的。
那宫婢见周如水并未起火,心下也是一松,忙颤巍巍地持续回禀道:“县主命令,道是就这般放着她以儆效。等她真死透了,再当众拿去喂狗。”
那宫婢本就战战兢兢,现在见周如水这般看来,忙又是一礼。她颤着声解释道:“余嬷嬷本日冲撞了安然县主,被执了杖刑。”
柳凤寒挑挑眉,嚼着笑答:“居庸关。”
闻言,柳凤寒朗声大笑了起来,他笑得眉眼弯弯,明显是个儿郎却也倾国倾城。豪气风发地朝周如水的方向空击了一掌,便朗声道:“甚善!”
绕过了一座青石建成的庞大宫门,周如水在夙英的搀扶下缓缓登上了蓬莱阁阁顶。
听着他的筹算,周如水当真地抿了抿唇,她想柳凤寒帮她甚多,再想他尴尬的出身,光辉的旧事,艰险的前程,说是心疼也好,讲是佩服也罢,总感觉该送他一程。想着,便睇了眼夙英,又看向柳凤寒道:“我本日先回行宫一趟,明日你仍在村口等我,我们一道归去,便当是替你送行。”
踏进门槛,夙英才替周如水解下桃色袍帔,便听一道柔媚的嗓音先声夺人隧道:“虽说春季晨霜露重,你也捂得太严实了些!”
闻声,那宫婢忙恭声应道:“蓬莱阁。”说着,又谨慎翼翼地瞅了周如水一眼,更加恭敬隧道:“县主言,千岁如果在外头野返来了,可直截去见她。”
周如水直觉好笑,再想符翎向来放肆,这些个事又还真是她做得出来的。就如柳凤寒谈及天骄公主时,提到她幼时为瞧世上最盛的烟花炸毁了一座角楼。却实在,周如水才是真冤枉!她去看,不过是跟着去凑个数。那真正炸角楼,燃焰火的,底子都是符翎。
她如许讲,柳凤寒明显非常不测。他愣了愣,黑如耀石的眼猛地盯住周如水不放。半晌,才微翘了翘唇,语速轻缓,神态当真地问她:“从周至县向南去便可至我的故乡徽歙县,但来去一趟,可得费三日的工夫!你真走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