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文渊茫然昂首,“不记得了。”
“南文渊,你可还记得此处?”逾明一个凌厉的眼神,语气减轻了几分。
月华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墓碑的名字上,一怔,不由得伸手去摸。
“情之一字,死者能够生,生者能够死。死死生生,生存亡死。”逾明将姻缘簿还予她,顺势靠近她的耳廓,抬高了声音:“有结界在,他们发明不了我们,言语尽可随便,不必讳饰。”和顺的腔调,如青羽普通撩民气弦。
前朝皇后风谨竟葬在此处?
紫树为治愈之树,治愈万物。即便只余一息,也能救活。但是逆天之物,修行不易。紫树化形,万中无一。小美能化形本就不易,偏生她又以妖力强行逆转人类存亡,有违天道。若非有妖借她元丹,少不得她也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了局。
逾明整日一副嬉笑的神采,很不端庄。此时不笑的模样,甚是严肃。他望着石碑与月华,眼神果断,仿若毕生的保护皆在那一处。
“小妖,取了你的元丹,马上便走!你被人勾引去皇宫肇事,我怜你一片痴心,且并未铸成大错,且饶你一回。逆转存亡之事,自有天谴,你好自为之!”
月华瞋目而视,逾明终究罢休。她呼唤出姻缘簿,册页主动翻开。单手覆上册页,意念节制姻缘簿搜索紫衣美人的讯息。几息后,薄薄的白纸上显出字来。
南文渊扶住她双肩的手滑至腰间,拥住她。二人贴的近,小美的头靠在他肩上,他柔声细语诉讨情义,绝口不提归隐之事,只哄着她,待他重掌天下,许她乱世繁华,许她凤冠霞帔红妆作嫁。
月华与逾明远远缀在背面。
“不好,他要去逼宫。拦下他!”逾明话音未落,月华已上前一步,抛出缚仙索,将二人一并捆成粽子,仙索一拉,直直拖上云头。
阵法中间有一座墓碑。
“两位仙君饶命!”紫树妖小美虽没见过神仙,但看周身气泽非人非妖,无疑是两位神仙,便笼统称为仙君。
“小妖,你且取了元丹,速速拜别。”逾明寂然道。
面前的小仙面皮比之天宫大门厚度只增不减,也不看跟前是谁便胡吹牛皮。她浅笑唇轻启:“你既瞧明白了,且说说看。”
南文渊行动迟缓,如行尸走肉。逾明屈指一弹射中他的膝盖窝,逼的他往前一窜,跪倒在墓前,双手堪堪扶住墓碑两侧,脑袋已凑至跟前。
“此处说话多有不便,换个僻静处罢。”
墓碑上的字,浅浅深深,确然以血写就。但是她以仙力聚于双目,墓穴中唯有衣冠不见骸骨。倒是个衣冠冢。
“逆转存亡,有违天道”,念及此处,月华的手一抖,她也曾不顾统统做出违背天道之事,也曾得了七世情劫、情根尽碎的奖惩。
月华摸着赤色石碑,脑筋有些混乱。风谨,逾明,南文渊,这些名字几乎在她的脑筋里炸开。之前错认她的疯妇人,现在声声报歉的前朝帝王,一向胶葛身侧的小仙逾明,染血的墓碑,无不奉告她一个究竟,风谨,许是她七世情劫中的最后一世。
逾明见她神采不对,也嬉笑着凑上脑袋来瞧。月华毫无讳饰,大风雅方递与他看,谅他也瞧不出甚么。岂料逾明一看,神采一凛:“本来如此。”
仿佛晓得她质疑甚么,他哈哈一笑:“逗你玩儿呗。不然你如何能乖乖靠在我怀里。投~怀~送~抱。”说着拍拍胸膛,一副“给你依托”的风骚模样。
月华的牙齿咬得格登作响。情根尽碎后,她鲜有情感颠簸,只因爱恨纠葛、恩仇情仇的影象一并安葬,天然生不出甚么情感。唯有他,一回又一回调戏她,挑逗她的心弦,激起她的肝火,摸索她的底线。委实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