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谨,你当真做了神仙便不怀旧情?”
“待你与姻缘簿规复如初,我带你们四周逛逛。天大地大,那里去不得。”月华当真承诺,浅笑唇又上扬了几分,清冷的面庞多了几丝炊火气,有了几分暖意。
紧闭的殿门轰然大开,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绯衣蓝裙的组合非常亮眼。二人行动安闲,法度分歧。入殿后,妖风完整被他们压抑,摇摆的烛火也规复了安静。
玄色封皮的存亡簿自阴司大殿的桌案上浮起,悬在半空,厚厚的册页敏捷翻动,哗哗作响。册页滑动间,可见白纸黑字,偶有朱笔圈示。
“皇位,女人,孩子,你倒是贪婪得很,甚么都想要!害死你的结嫡妻与紫树妖两位女子不敷,你还要来皇宫祸害一段天定良缘!”月华面色不渝,如她这般没有情根的神仙也能被激起肝火,此等恶人,人神共愤。不踢这一脚,心火难平,郁气难消。
他满身肌肤生出很多玄色鳞片将衣物撑爆,活似鱼鳞上挂着一堆碎布条,双腿变作黑粗的鱼尾,头部变形似鱼头普通狭长,眼睛也变做死鱼眼,面皮倒是紫色的,头顶还生出几根紫色枝桠。
危急时候,一道白光突然打在剑柄上,长剑一声轻吟,温和的余波震开帝妃二人。
“南文渊,南朝末代帝王。生于元嘉二十五年,卒于佑清十年。享年二十三岁。死因:为南朝将军陆逾明斩首示众。”
逾明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安抚道:“来得还算及时。你也不必自责。”
月华轻掸袖袍,侧目,淡淡一笑:“为何同我抢?”
风月笔于月华腰间荡着欢愉的秋千,“主子说的必然为真!她承诺的,没有做不到!”稚嫩的童声,高傲的语气,上扬的尾音,非常敬爱。
“大将军?皇后?”帝王拥着芳贵妃,二人欣喜若狂,异口同声。
“死不改过!”一道凌厉的仙气疾射而出,将悬浮半空的妖人南文渊打得惨嚎一声跌落在地,存亡不知。
“恭迎两位仙君!”秦广王拱手一礼,见到为首的月华上仙,他一愣。这祖宗不是历劫结束回归仙位,怎的又来了?顷刻额间盗汗直冒,莫非为了算账而来?她的七世情劫的确也……也忒惨了些。世世短折,遭人叛变,不得好死。
“小谨,一日伉俪百日恩。”
月华沉默。唯有尽早送他去该去的处所,以免节外生枝,生出其他诸如紫树精之类不需求的费事。
月华别过脸去:“早些去地府交割罢,我还要赶归去昼寝。”语罢,以袖掩口,轻巧打了个哈欠。
“我嫌他聒噪得很,封了嘴,大师没定见罢?”逾明扇子一合,闲闲一笑。见月华并无半点怜悯动容,心中才称心几分。
月华略略抬手:“秦广王不必多礼。我本日来,是为了这桩公事。”公事二字,咬的清楚。
“可否留下听审?”月华已寻了把椅子坐下。瞧瞧这架式,那里还容得下“鬼”说半个“不”字。
“当真?可否算我一个?”逾明眼睛一亮,拽捆仙索的手因冲动而颤抖,不经意又将拖在地上死鱼普通的妖人高低倒置了几个来回。
月华转头一瞧,微蹙了眉头。
“嗯?”
“若来迟半步,恐怕本日……被你得逞。”月华恨恨然,多了几分自责。
他失了保命元丹,立时伤重不治,当场毙命。鬼差们见机行事,以锁链抽出他的阴魂。
两位鬼差将南文渊的双掌贴在一旁的往生石上,他这平生过往仓促划过。
循名誉去,月华的目光落在人间帝王的双掌上,伤口虽简朴包扎却还在渗血,显见得伤口颇深。这道伤口,是他们二人爱情的见证。此番事毕,他二人定能相互坦诚,再无嫌隙,情比金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