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斯特里克兰来讲,性欲占有的位子非常小。它是毫不首要的。它是非常讨厌的。他的灵魂寻求的是其他东西。他也有激烈的情欲,他的身材偶尔会被那种欲望节制,逼得他去纵情放纵一番,但他仇恨这类让他落空便宜力的本能。我想他乃至还会讨厌那些让他的情欲获得宣泄的女人。在规复常态以后,看到阿谁方才和他共度云雨的女人,他会感到非常腻烦。当时候他的思惟会庄严地遨游于九霄云外,他对那女人的嫌恶之情,或许就像五彩斑斓的胡蝶在花丛间回旋飞舞时看到它刚从中胜利脱身的肮脏残茧而产生的感受。我以为艺术是性本能的表示。仙颜的女人、黄色月光下的那不勒斯海湾[134]或者提香[135]的《下葬》[136]在人们内心勾起的都是这类感情。斯特里克兰讨厌普通的性宣泄,或许是因为他感觉那过分粗鄙,远远不能和艺术创作的成绩感相提并论。实在我本身也感到非常奇特,我把他写得那么刻毒、无私、卤莽和下贱,却又说他是个巨大的抱负主义者。但究竟就是如此。
可惜实际环境要沉闷有趣很多。斯特里克兰刚从黉舍毕业就进入了股票买卖所,并且也没有怀着讨厌的心态。在结婚之前,他过着典范的股票经纪人糊口,在买卖所做着不大不小的投机买卖,存眷着德比跑马[128]或者牛津和剑桥的划艇比赛[129],但顶多只会下一两英镑的赌注。我想他在专业时候偶尔也去练拳击。他在壁炉架上摆放着朗特里蜜斯[130]和玛丽・安德森[131]的照片。他喜好看《诙谐画报》[132]和《体育时报》[133]。他会去汉普斯塔德插手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