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很有定夺,做事从不游移,当下一拂袍袖,命令将陈伦抓起来。
“陈游击,本官只问你一句,”熊廷弼眉头紧皱,他的官话中带着南音,不过为官多年已经不重,官话叫人一听便懂,看着抽泣的陈伦,熊廷弼面色峻厉的问道:“刚才打你此人所说的讹诈银两之事,是不是真的?”
“确切,”熊廷弼沉着脸道:“你很有胆色,看起来技艺也很不错,但是,你当着本官的面殴打上官,莫非真的不害怕军法么?即使你武勇过人,但本官麾下,毫不要不遵军令的傲慢之徒!”
“下官原是军户,族中有父老是秀才,幼时读过一些书,想着不能考秀才,还是读些史乘条记,晓得古往今来的故事最好……以铜为镜,能够正衣冠,以古为镜,能够知兴替,以报酬镜,能够知得失,一得之愚,好教经略大人晓得。”
“好家伙,你竟然晓得唐太宗的话!”熊廷弼睁大双眼,他身边方才那抚须浅笑的幕僚手一抖,将下巴上的髯毛都扯了一根下来,军中这些将领,大字不识一个的比比皆是,面前这个不但大胆,竟然还能知典故,晓汗青,这真是难能宝贵。
熊廷弼微微一惊,他自上任以来,在他的威压和权力之下,就算总兵大将见面时也是战战兢兢,唯恐回错了话遭到斥责,但面前这个小小把总竟然有如此胆色,实在令他感受不测。
一个幕僚在一旁抚须笑道:“韩把总诚为豪胆之人,而意欲强兵重甲,也是为了杀虏,忠枕耿耿之心可鉴啊。”
“拿下,关起来!”
陈伦一征,哭声立止,他两眼转了一转,从速道:“这是歪曲,下官操守向来好的很,怎会讹诈将士。”
陈伦哭叫之时,韩旭也是跪下了,听到陈伦的话贰心中也是一紧。
韩旭又碰一下头,沉声答道:“下官毫不会不遵循军法,但是陈游击讹诈的是我等杀敌斩首的赏银,这些赏银俱是部下们卖力得来,下官如何敢随便馈送给上官?何况下官与虏仇深似海,升任把总以后一心想的只是再上阵杀敌,遴选部下以后,便想的具重甲,备良兵,以带麾下兄弟再立军功,若别事也罢了,这件事下官实在没法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