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懦身后,帐前亲兵大多不知流亡那边,荆策从周藏墨与晏赤子口中问不出有关杀父仇敌甚么信息来,便想昔日那些帐前亲兵们必定会晓得些甚么,也曾各地去寻觅过。不想本日却在此遇见。
殊不知荆矛自从荆懦身后,又历经连续串剧变,早已对人间没了沉沦之心。所虑者,只是没有为荆懦报得此仇,心中日日想着,即便死了,哪怕拼了性命,伤着仇敌半根汗毛,也老是好过就此死掉。以是与人斗时,便向来只攻不守。反倒因为如此,与他比武之人常常甫一过招,便心生害怕。如果与他没有甚么深仇大恨,天然也不肯意与他死命相拼。
田穰苴叫声:“不好!”荆策早已飞身入内,突施一招“尾闾泄之”,卸去孤竹子一招“水满则溢”。这两招都来自周藏墨之教。孤竹子修为远在荆策之上,虽是刚才顾忌荆矛性命,出招之时,便也不敢非常用力。此时见是荆策飞身而来,又仓猝收招,荆策还是感觉剑气凛冽,似已直刺入骨,不由后背一阵发凉。
荆策三人自是也已将此种景况尽收眼底。田穰苴与伍云面面相觑,看荆策时,却只是专注于场上二人罢了。
孤竹子也拱手笑道:“小将军远道而来,乃是高朋。鄙人多有冲犯之处,尚请谅解。”
荆矛将“将军令剑”堪堪试来,劲风如刀,能力非常。场上世人此时早已被剑气所感,内功高者尚可矜持,内功修为略微差些的,此时便已心胆具颤,坐立不安起来。待“一将功成”剑招结束,荆矛却忽地挺剑向孤竹子心脏处直刺畴昔,仿佛不知“魂兮返来”剑招之要诀普通。
孤竹子却道:“前辈是客,又年善于鄙人。前辈不出,鄙人怎敢先出?”
荆策一向在虎帐中长大,不免偶然逞强,十岁那年,突入敌围,是桑弓搏命将他救出,那一臂,也恰是救他之时,为人所断。荆懦感他救子之情,奏明齐王,请齐王赐桑弓与己同姓,又因他疆场上向来捐躯用命,不知后退,便让他以矛为名。是为荆矛。又将“将军令剑”传授予他,前章所说两年方成者,便是荆矛。
荆矛听得孤竹子如此言语,倒是沉着下来。他固然看不见,但听此人说话中气实足,便知功力毫不在本身之下,何况本身又独臂眼盲,要赛过此人,倒是大大不易。但他本性好强,想得半晌,便道:“好!我若败了!任你措置便是!”
荆矛骂了句:“啰嗦!”便不再与他客气,身躯微竦,长剑便出。他的长剑也极是长大,原也是照着荆懦大剑仿造而成的。
荆策三人,互看一眼,尽皆大骇。
“硬抢!”荆矛道:“若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欺负老荆矛眼瞎,非要点住他穴位,这老淫贼早乖乖跟老荆矛走了。要不是你们仗着人多,能抓得住老荆矛!哼!”
还是那四个酒佣持网,将荆矛抬至院中,相互一看,方才拿网出来的酒佣便拔足向后院跑去。不一会儿,只见一中年男人,丰神漂亮,儒雅彬彬。荆策也认得,原是周藏墨当年的书童,复姓孤竹,人称孤竹子。
二人相斗,又与方才荆策三人比划剑招完整分歧。世人只感觉天气突变,乌云密布,半晌便要暴雨滂湃普通。两人剑刃不时相击,铮铮然长鸣如雷,连缀不止。待荆矛使出将军令剑,荆策便心下担忧孤竹子会拿变招之招来对于于他,看得半晌,孤竹子却只是身形飘忽,剑招多变,堪堪缠住荆矛罢了。又见他一臂背后,即便荆矛剑势狠绝,也毫不双臂对抗,不由又转而有些担忧他来。
荆策闻之大惊。田穰苴也是一愣。
世人俱是看得专注,待二人停手,方才有人重视到,那黑影乞儿已是不见了踪迹。门口两人,倒是已被点了穴道,转动不得,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