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轻笑,侧目瞧瞧弄无悯,再未几言。
“角蟾?”弄无悯仰身向后,朗声缓道:“此物何物,闻所未闻。”
“角蟾食人,凶毒若此,怎得不鹿先生同岛民反是不碍,不但得保性命,且可长生不死?”
无忧心下嘲笑,悄悄计算:汝这老儿,果是偶然之辈,怕是晓得此番避重就轻,不过徒耗工夫。念及此处,无忧眨眉二三,面上反是挂笑,轻柔又再上前,轻搀了袁不鹿往堂侧椅上。
袁不鹿面上一紧,弓手敬道:“角蟾凶毒,吾虽痛心疾首,亦难舍己为人;老朽惭怍!”
袁不鹿闻声抬眉,扫见无忧满面迷惑,又见弄无悯朱唇微开,目珠清澈,心下一怔,喃喃自道:“神仙......神仙登岛之前,莫非已见吾等岛民?”
“不鹿先生但是希冀吾等循路而入,探得角蟾地点,攻其不备?”
袁不鹿闻声讪讪,又再接道:“幸亏荒废,吾等方知,那角蟾善于幻景,混合真假,乘机而出,一击取命。”
无忧闻声,掩口胡卢,抬眉便见袁不鹿同一干岛报酬弄无悯广袖一扫,早是无踪。
“不鹿先生莫忧。若岛人誓心,进退如一,吾等自当保尔等安然。”
“以后,此事常发。吾等不耐,终是于一夜暗伏墉善堂院内,以求因果。”
果不其然。
无忧心下暗笑,立时策应:“此人现在那边?”
无忧撇嘴,咬唇抱膝,心下暗道:事与愿违,此言不虚。思及此处,又再启唇:“夫君可辨袁不鹿言辞真假?“
弄无悯查见无忧神采,怎不解心,柔声慰道:“小君心结,总在娘亲;如果久避忘归,而后日月,小君念及,便得不时隐痛,愤惋猥盛......“弄无悯稍一侧目,见无忧结眉空视,似是入迷,这便短叹,抿唇少待,恳道:”小君可否应吾一诺?“
“那此人必是角蟾口下独平生还,若非如此,不鹿先生怎会记得这般逼真!”
无忧闻言,面上五情俱现,膺内起伏,五味俱全。
“确是见过。吾于舟内小憩一刻,见不鹿先生诸人入梦,且将吾等延请至墉善堂,玉食珍羞,接待殷勤。”
“倒是五百岁前,吾等搏命,救得一人,名唤‘荒废’。”袁不鹿抬掌,轻拍额顶。
岛人得令,拱手策应:“然不过墉善堂一夜,那人便失落迹,吾等寻遍墉善堂表里,又再沿岛查探三五日,毫无所获。”
“不鹿先生无需投命,不过唇开舌动,助力便可。”话音将落,弄无悯稍一抬袖,又再侧目,查无忧色饥,举袂扬臂,朗声缓道:“诛凶之志已定,详情后述,且唤村妇,速呈餐饭。”
弄无悯闻声朗笑,后便应道:“小君现下倒是更加舍不得离岛返宫。”
弄无悯亦有所查,摇眉含笑,正身抬掌表示无忧取座,稍濡薄唇,轻声应道:“怕是悬壶卖药,并非倾盘饷客。“
半刻以后,便见袁不鹿仆身,虾腰在前,后随岛人十逾,俱是攒眉拱手,佝身如病。
弄无悯侧身桌边,垂袂自弈,闻听无忧牢骚,头亦未抬,轻声应道:“差参慎往村上一探便知。”
无忧初时巧笑,然不过半刻,又现笑容,托颊自道:“昨夜见欃枪射月,吾便心知,绝无功德。”
“得救后不敷旬日,荒废便告别离岛,想是其归心似箭,乘舟返陆。”
“返此岛上,作威作福!”无忧不待弄无悯言罢,独自接道。
二人对视,无忧嫣然,然心下倒是忐忑,悄悄悲道:吾这百年,究竟何义?此前若可早些改心,难道可少些冤孽,多些欢愉?虽是这般计算,无忧还是强笑,鼻尖一颤,轻声娇道:“午膳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