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满一笑,轻道:“公子对满儿不设防备,满儿安然。”
赤武闻言,见实不好再三婉拒,这便取了杯盏,初至唇边,便得一缕暗香,赤武定睛,见那汤色清澈,顿时生唾,浅抿一口,感那梅汁初入时味轻且薄,然不过半刻,渐感厚重,绕舌多时,唇齿皆香。
言罢,已是取座,阖目沉心,指若飞花,一曲起,长吟短吟,急吟细吟,通彻顿挫。而此时怀橘宫上,弄无悯正自阖目打坐,陡闻模糊箜篌曲声,弄无悯启睑,眉头微蹙,急取了木施上外衫,斯须便往敛光居。
无忧一曲罢了,手心轻停琴弦。抬眉见那江水仍于一旁,似是沉浸,不再行动。
无忧见状大惊,怔楞半晌,陡地抬声:“肥遗江?”
赤武羞赧,挠头埋首:“钟女人这般模样,令赤武念起一名朋友。赤武失礼。”
钟满稍一蹙眉,轻道:“公子若肯伴随满儿七日,以后自会晓得弃沙桥地点。七日内,必不成出此院,不然行迹败露,弃沙桥不得事小,公子性命堪虞。”
钟满掩口,抬手便又取了颗蜜饯,笑道:“满儿于瞻云台前,已然言明――外人入郡,皆化钟满。“
言罢,这便引着赤武入得堂内。赤武打量四下,半晌方道:“钟女人,此处仅你一人?“
赤武稍一顿,应道:“不过于家中习过几年拳脚工夫,全为防身保家。”
“老无鱼?”赤武喃喃:“此名风趣儿。”
江水又再点头,水柱平分出稍细一支,轻往卧箜篌弦上一压,然工致不敷,拨弹不得。
无忧念着弄丹安危,又想着赤武离宫多日,也不知是否安然到达关梅郡,思前想后,不由烦乱。
钟满沉吟,少顷轻道一声:“命也。”
考虑半晌,倒是心愈急而愈不得。这方悄悄启唇,欲操控水诀,剑指一起,口诀诵罢,无忧大声喝道:“唯命,退!”
钟满闻言含笑:“确为就日。瞻云台乃关梅郡最高,于那处,最为克日。”
“老无鱼有一名钟满坐镇,吾去不得。”
赤武不解,欲要再问,却陡闻钟满先道:“公子,入得关梅,见得满儿,便似有不尽疑问。可曾发觉,满儿从未提及公子来处?”
江水见状,弹指无踪,空中竟未见稍湿。
二人约莫行了一刻,到得一处院邸,不过三进。院子虽小,倒是高雅。中各色梅花,无不盛放,傲骨寒香,令民气服。
钟满侧目,含笑嫣然,柔声轻道:“天幸加身,郡首候百年,过尽千帆,未得一名;我正自忧愁,便见你翩翩而至。“
钟满亦是脸颊一烫,红霞陡飞,与那绯色罗衫相得益彰,更是娇媚非常。
赤武面上一红,轻道:“师父教诲,不成炫之以武,即便脱手,亦当驰名,伐之以义。”
无忧笑道:“恰心下沉闷,这便小奏一曲,娱人自娱。”
赤武面上一紧,心下暗道:若为就日,难不成跟我知日宫有所干系?
无忧一怔,正欲启唇,见弄无悯背影一闪,已然不见。
赤武见状,稍一推让,反道:“怎吾至此,未见郡内旁人?“
弄无悯稍一抬手,轻扶无忧肩头,柔声道:“举凡聪明之人,多自误。赤武一贯积德事,种善因,看似呆笨,反是大智。此行必可顺利。”
一声轻唤,弄无悯身至。
弄无悯稍一抿唇,轻道:“肥遗江有神有灵,可攀岩壁,之前倒未有夜阑滋扰宫内弟子之事,故而未施以禁足。”
无忧笑道:“无悯何必介怀。本非大事,难不成还要罚那肥遗江水于贯日崖上思过不成?”
钟满稍一点头,闻赤武喃喃:“瞻云,就日。”
“公子不欲尝尝那梅子茶么?”
钟满稍应:“公子此行,倒是刚巧。七日之期,郡内世人皆至‘老无鱼’候着这最后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