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无悯轻扶无忧肩头,其声可哀:“稍待一刻,其身当为诸天星宿所压,脉寸寸断,这般赴火,当是摆脱。”
胭脂稍踱步上前,定睛凝睇,柔声道:“山川远灏,宇宙无极,世上不管仙妖人,若逝,除却形神俱灭者,总有机遇,余身之一毫,灵之一厘,转投循环。普通脸孔,并不出奇。只要等得,总可得见。“
弄无悯正色:“生为吾知日宫弟子,怎可不平师命。命其先往于斐白府,安抚白慧颜,后速返知日宫,待与其父相见,吾便再遣弟子护其父返家。”
胭脂正对乾位,泪眼婆娑,启唇欲语,却又无声,半晌,方道:“夫君,本日,吾二人当可比翼连枝。千年迟疑,成败目前。”
无忧回身,见白鸩立于一旁,面色暗淡。
白开题白鸩皆是悲呼,却未再得胭脂一眼一言。二人身不由己,悲怆涕下。
二人不语,缠绵在心。
“当真?“
无忧涕泪皆下,泣道:“若非无悯无忧前来,胭脂姐姐何至于此!”
无忧含笑:“蛇鼠一窝。”
无忧见弄无悯安排妥当,毫无疏漏,不由含笑。然思及胭脂,却再长叹。
无忧自是心知此言非虚,点头感喟,稍后问道:“短短月余,怎令二白神迷若此?”
“无妨。”无忧见状轻道。
念及于此,陡闻一声:“无忧蜜斯。”
不过斯须,四人并身山外,无忧心下一动,暗道:此时竟可见天步山真容!一念起,已是探手袖内,轻道:”无悯,可否容无忧独立少量,权作凭吊?“
白开题白鸩呆立一旁,见胭脂神情,无不疼惜,二人相视一笑,独自归位。
无忧见状,这方开掌,见其上乃一小巧坠儿,坠尖竟是簇乌黑绒毛,无忧将之塞入怀内,心下计算:其灵在耳,舍耳为契,想来此坠可寻天步山,启天胁洞。
一言未尽,白鸩仰天长叹:“吾当抱憾毕生!”
弄无悯闻言,阖目含笑,少顷,启目便见无忧凝睇,脉脉如诉。
胭脂一笑,探上无忧一手,轻道:“何必自责。吾早将二人带至天步山,然迟迟未动,心下......或正候着你跟兄长到来。“
弄无悯见无忧地点,闪身而近,端倪相询。
“开题师兄不欲回宫?”
弄无悯凝神点头,闻无忧接道:“若胜一局,便容无忧作知日宫主一日;若胜两盘,便许无忧两回!”
无忧大惊,挣开弄无悯两手,这便前奔,至胭脂身侧,探身急道:“胭脂姐姐,何故?”
“无忧不解,怎会有这般多同一形貌之人?”
白开题白鸩闻言,本欲疾往探看,其身却为离兑二位神力所控,手脚皆是不依号令。
白鸩讪讪,不敢多言,闻无忧再道:“胭脂姐姐便可灭之前五人,想来于你,于开题师兄,夺命皆若反掌。”无忧见白鸩面现悲苦,不忍道:“非其不能,唯其不肯。”
弄无悯这方环顾四下,眉头深锁,见胭脂正对,朗声缓道:“生者人皆乐之,死者人皆恶之。然存亡互为其根。胭脂,妖龄千岁,久惯风霜,仍不知心念灰死,方可发身之朝气?“
心念方至,便闻弄无悯轻声探听:“苍文......”
胭脂二指力至,无忧哑声,气不得出,抬头跟从,徐行向后。
无忧不该,虑之,愁之,确感命数天理,实难自控,心下惶恐。再念起胭脂及白氏诸人,虽是唏嘘,却又欣然——男女之事,摧心、折肝、殒身、伤神,却也渴之、求之、饴之、珍之,怎得弃之?
胭脂不该,反是抬头向上,定定直视。无忧见状,亦是抬目,惊见天胁洞顶竟现漫天星宿,二十八舍无一不全。无忧正自失神,陡闻胭脂缓道:”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