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不该,虑之,愁之,确感命数天理,实难自控,心下惶恐。再念起胭脂及白氏诸人,虽是唏嘘,却又欣然——男女之事,摧心、折肝、殒身、伤神,却也渴之、求之、饴之、珍之,怎得弃之?
弄无悯见无忧地点,闪身而近,端倪相询。
胭脂附耳过来,轻道:“此物,乃吾耳所化。现在赠你,吾与天之契尚存,天步后当接随乃踵,逆天当看尔济!”
无忧见状,这方开掌,见其上乃一小巧坠儿,坠尖竟是簇乌黑绒毛,无忧将之塞入怀内,心下计算:其灵在耳,舍耳为契,想来此坠可寻天步山,启天胁洞。
弄无悯稍一点头,轻道:“恰需交代弟子。”言罢,已令白开题随往。
弄无悯连连点头,口中喃喃:“痴男怨女,无一不苦!”
无忧大惊,气味入而不出,半晌闻弄无悯轻唤,无忧这方回神,哀号惨号,若始生之婴。
胭脂苦笑,半晌方应:“此法名唤‘七易一应”。“
无忧大惊,挣开弄无悯两手,这便前奔,至胭脂身侧,探身急道:“胭脂姐姐,何故?”
胭脂正对乾位,泪眼婆娑,启唇欲语,却又无声,半晌,方道:“夫君,本日,吾二人当可比翼连枝。千年迟疑,成败目前。”
胭脂酒靥浅露,飞眉入鬓,朝二白轻唤一声:“白郎!”
无忧称奇,二人前行,半晌不语。
胭脂轻叹:“mm敏慧,已然洞明。”
“开题师兄,莫非不念家中慈父?”
二人不语,缠绵在心。
弄无悯闻言,阖目含笑,少顷,启目便见无忧凝睇,脉脉如诉。
胭脂不该,反是抬头向上,定定直视。无忧见状,亦是抬目,惊见天胁洞顶竟现漫天星宿,二十八舍无一不全。无忧正自失神,陡闻胭脂缓道:”退后!“
白开题白鸩皆是悲呼,却未再得胭脂一眼一言。二人身不由己,悲怆涕下。
胭脂这方回身,眼风环天胁洞一周,后定于无忧身上,轻道:“无忧,慎之,惜之。”
弄无悯缓道:“闻白开题之言,相处日短,然与胭脂相处,一日似有一年,弹指相对竟如一月相伴,甘言不厌,灵犀互增。”
白鸩讪讪,不敢多言,闻无忧再道:“胭脂姐姐便可灭之前五人,想来于你,于开题师兄,夺命皆若反掌。”无忧见白鸩面现悲苦,不忍道:“非其不能,唯其不肯。”
弄无悯见来者竟是胭脂,不由蹙眉。
不待弄无悯言罢,无忧朗声接道:“去留皆是其心,爱憎尽为其意。”稍顿,再道:“倾慕而不得,徒悲,仍不见易志;互慕以来往,尽欢,何堪言改心?“
“无忧不解,怎会有这般多同一形貌之人?”
弄无悯正色:“生为吾知日宫弟子,怎可不平师命。命其先往于斐白府,安抚白慧颜,后速返知日宫,待与其父相见,吾便再遣弟子护其父返家。”
不待胭脂回应,无忧又道:“若论上开题师兄及白鸩兄二人,共七。”
“原想终得才子,在天共翅,上天连枝,未料所念密意,露电泡影。”白鸩轻叹,垂目自嘲。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六合反覆。”弄无悯轻道。
无忧感胭脂塞了一物于本身掌心,这便紧攥,不待细查,已是偷支出袖。
胭脂轻笑,哀道:“千年光阴,遍寻外洋,唯得其五,多乎?“
无忧不解,侧目瞧瞧弄无悯,见其神采凝重,恐其顾念白开题性命,对胭脂施以重手,这便轻牵弄无悯两腕,拉至身前,垂眉细观。然却当真不忍白开题白鸩赴死,手上力道时紧时松,心下暗道:救二白,则胭脂姐姐千年策划东流,且定为开题师兄二人记恨;救白则葵,胭脂姐姐大愿可偿,然二白出息斑斓,这般夭绝,彼苍何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