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赤武将苍文安设安妥,本想请镇上大夫瞧上一瞧,却被苍文一口回绝。
言至于此,尔是打量面前龙妖,见其动容,面色哀怨。“我亦是思服不断。然我又非不恨了他。之前蒙受天谴之难,后又难逃丧女之痛,怆然涕下,老是独悲。”
“谢义母!”尔是话落,左手放平,眼睛稍阖,启唇念咒,就见那妾鸟花已是缓缓飞至掌上。
那妾鸟花花瓣自行闭合,呈含苞模样。初时龙妖未感非常,想来这般更加埋没,只是花瓣刚一阖上,尔是便将那金线取出,层层裹缚。
“义母修炼千年,已入仙籍,想那老道法力如此骇人?”
“本无大碍,不过为掌风所扫,安息几日定然无事。”苍文道。
“这也非大事,且听你言。”
龙妖泪水涟涟,“不想一朝分离,竟难再见。原是妖属,赋性萧洒,因年代于我们并非那般贵重。只是,思君难见,一日也是折磨。”
“寄父常怀弘愿,实难岁岁常伴;且您突遭此变,贰心纵不足,力有不逮。”尔是轻道,“若他得知丧女,想来悲忿更甚。自知您被贬,寄父年年来此追思,惜得当时,恐您早为道人所困;寄父知您心有怨由,定是不告而别,它处修行。谁又料得本来您一向在这扈间镇上。”
尔是入愚城多年,听得见得恶事千万,倒不觉龙妖所为不当;只是她心下猎奇:“却不知义母被困多年,克日何故脱困?”
“事已至此,休怪我无义。”尔是心道,动何为快,转眼部下便多了条金线。
这边青龙携了尔是,飞至念子湖东面山中一处隐蔽洞窟,此洞初觉窄仄,往里走一段,倒空旷起来。奇的是,这洞中竟有一潭,其水至清。
“若真如此,倒是善事,毕竟那湖足以容身。”龙妖沉吟,目露凶光,“我失了女儿,心伤难为人道,哀思无人可知。厥后,我夜夜化了人形,于湖边缝制虎头鞋。”
她将金线缠妥,又细心将那妾鸟花再放入之前锦盒,暗道:“想来卸甲倒是清楚龙妖脾气,不然,出门时,必不会将此金线连同妾鸟花一齐与我。”
“若她假扮羽士,莫非只为靠近我们?”赤武道。
“尔是哀告,”尔是说着,已是屈膝跪地,“可否先见寄父一面?报仇之事,十年未晚。”
“怎会就那般不见?”龙妖喃喃,反几次复,竟似失魂。
“当年,我已列仙班。本一青蛟,苦修千载,非常不易。”龙妖稍顿,横眉切齿,“后我与卸甲结为琴瑟。你寄父乃为玄蛇,偶然成仙,独爱傍门。天界仙家迁怒,将我贬至此地。彼时我才诞一女,贬落之时,尤类昨日。我记得甚是清楚,那日天降金光百道,我竟如置身鼎镬,瞬丧心神。待我复苏,已落湖边,我那乖女,浑身赤红,待探手上去,早失了气味。”龙妖哽咽,半晌难乎为继;尔是也未几言,就静肃立于一旁。
“彼时我若成狂,抱其尸身三夜未得合眼,却不知当时,卸甲人在那边?”龙妖冷眼。
“当时他偷袭于我,待我回神,已入金鞋。仇敌音容乃当日闻听休家老儿与其对话,方知是一黄冠,约莫耳顺之年,须发尽白。余下的,无一晓得。”龙妖颓废,“刚得脱困,我便往慈心观,原想着此观距扈间镇比来,其或跟我那仇敌有所连累,谁知那群道人抵死不言,我便屠尽满观。”
“师兄,你看那女羽士究竟是何来源?”弄丹难抑猎奇。
“那观主不知安在?”
“自是寻访四周道观,若不手刃仇敌,如何偿我虚度华年?”
尔是之言,也倒应了龙妖心机,她本就思念卸甲,只因方才脱困,心中不免气盛,现在想来,报仇之事确可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