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是心道,不想这龙妖恣睢若斯,如此一来,那些小童难道沦为行尸?
这边苍文一干人等回了休宅,赤武将大抵颠末禀了休家二老,只说家中怪事皆因虎头金鞋困有一龙,现在那龙离了金鞋,想来也不会再回休家肇事。
只是......”龙妖一顿,“只是那道人虽将我困住,却未施以磨折,那对虎头鞋似是专为我备下;鞋底为金,金可生水,虽不丰富,我便不至干枯。此举起因,我考虑多年,实难参透,如果阻我作歹,干脆施以重手,何必仅作困囚?”
“当年,我已列仙班。本一青蛟,苦修千载,非常不易。”龙妖稍顿,横眉切齿,“后我与卸甲结为琴瑟。你寄父乃为玄蛇,偶然成仙,独爱傍门。天界仙家迁怒,将我贬至此地。彼时我才诞一女,贬落之时,尤类昨日。我记得甚是清楚,那日天降金光百道,我竟如置身鼎镬,瞬丧心神。待我复苏,已落湖边,我那乖女,浑身赤红,待探手上去,早失了气味。”龙妖哽咽,半晌难乎为继;尔是也未几言,就静肃立于一旁。
“三日以后,我化为龙身入了湖中,原想在湖底为其寻一墓穴,谁知襁褓触水,立时不见。”龙妖抬手,怔怔看着,“初在我手上捧着,后于我口中衔着,怎就转眼不见......”
龙妖见状,顿时化龙,只是又将身形缩小千倍,终究盘于花蕊以内。
尔是心中却早了然。那日,她初见虎头金鞋,便已稀有。
“当时他偷袭于我,待我回神,已入金鞋。仇敌音容乃当日闻听休家老儿与其对话,方知是一黄冠,约莫耳顺之年,须发尽白。余下的,无一晓得。”龙妖颓废,“刚得脱困,我便往慈心观,原想着此观距扈间镇比来,其或跟我那仇敌有所连累,谁知那群道人抵死不言,我便屠尽满观。”
“义母今后如何策画?”
龙妖似被问住,少顷方道:“我亦不明,休家老儿原是按那老道拜托,将我束之高阁好生收在家中祠堂。他家久得祖荫,我陷于那处,微薄法力也难施为;前几日,他却突将我过与其孙,当夜我便以仅存妖力使那孩儿带我入了休家院井,我得了水,法力便复大半。”
“彼时我若成狂,抱其尸身三夜未得合眼,却不知当时,卸甲人在那边?”龙妖冷眼。
“若她假扮羽士,莫非只为靠近我们?”赤武道。
“后我向镇民赠鞋,他们倒也胆小,取归去便给自家孩童穿上,那鞋有我所遗点点神魄,尘寰孩童如果穿上......”
以后赤武将苍文安设安妥,本想请镇上大夫瞧上一瞧,却被苍文一口回绝。
“敌友莫辨。”苍文叹口气,“一开端我并未言明,那女冠我总觉熟谙,可我从未见过那人。现在想来,她究竟是不是羽士都需另作计算。”
“湖边余下几子,年纪尚轻,功法也算不差,他们跟你并非一起?”
“义母此举,尔是心通。丧女之痛,实难安抚。但不知为何这扈间镇传闻仅得前段,后事从无提及?”
“定是精力百倍聪惠非常。”尔是笑着接道。
“谢义母!”尔是话落,左手放平,眼睛稍阖,启唇念咒,就见那妾鸟花已是缓缓飞至掌上。
“本无大碍,不过为掌风所扫,安息几日定然无事。”苍文道。
“这也非大事,且听你言。”
那妾鸟花花瓣自行闭合,呈含苞模样。初时龙妖未感非常,想来这般更加埋没,只是花瓣刚一阖上,尔是便将那金线取出,层层裹缚。
“他?”龙妖横眉,“食古不化。我原想将他困于此洞,或能探得其他动静,不想路上其脱我钳制,尸身或已烂在某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