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眉工夫,白云排山而至。在其之前,乃得一影:金冠宫服,发丝不见半捋混乱;负手浮立半空,身后云层舒卷,身畔金光乍现,如此云衫玉带,气势迫人,若非弄无悯,又是何人?
红盐得灵,独自飘舞,缓缓升腾半空,竟自行拼组小我形,脸孔虽是不明,然那立冠广袍,无一不似弄无悯。
弄觞目睑未紧,缓收了右掌,藏于身后,稍一侧身,哼道:“孽子倒是闻风而动,敏行若得犬鼻。“
青丘桥玄英闻声,俱现惊怖。
又待一刻,半空圆月陡地射出一道白光,恰映于弄觞面上,不过弹指,反得金光回照,一时候冰壶皓雪,反成丹景丙火,映得愚城四下通彻,白天重临。
弄觞感一力微小,不时击于本身胫上,心下不由烦乱,暗自计算:那孽子但是别有用心?怎会被吾一招取命?
青丘诸人皆骇于其势,见其右掌再抬,竟是毫无闪避之念,眼睑稍开,目珠暗淡,身上肌理因着滚滚热浪寸寸收紧,然不知不觉间,却有鼻白缓缓而下。一时之间,冷热莫辨,身上到处粟栗;目睫怖而不舞,经脉乱而不奔,倒似已然生生骇破了胆。
弄觞见此,垂眉冷道:“母慈子孝。”
一人背对,金袍披发,左臂低垂,右臂微起,掌心向前,五指稍屈,虚握一团烈焰,明灭之间,火光消长,映得那脸孔更显清冷。
青丘闻声怔楞,见弄觞英姿英发,彪炳四隅,那知日宫服金灿烂目,青丘一时失神,心下反念:自接愚城,久未得弄郎召见,现下其父在此,悬命一线,于情于理,其当现身。
话音未落,那明火更劲,眉不得眨,火炎争冠,分化数股,立时便将弄无悯吞入腹中。
弄无悯闻声,缓缓拂袖,身子渐低,双足月朔着地,便道:“恐眼下、此地,无父无子,唯不过正邪尔。”
弄觞稍一转眉,冷道:“离城未久,怎得若此?”
弄无悯眉头微蹙,凝眉沉声:“枯鱼之肆,尚堪放言若斯?”
青丘诸民气下大惊,悄悄考虑:现不过正中午,怎得日不得见,反现月影?
“哑忍多时,终得本日。吾自当大开杀戒,屠个日月无光!”
思及此处,竟自解颐。
那毁炎射在红盐之上,似将火精注于其内。
青丘闻声,面上讪讪,心下暗道:此言,莫不是决计生分了吾同弄郎!
弄觞不由轻笑,侧目见一旁美妇人,端倪低垂,神思骀荡。弄觞不由放了唇角,轻哼一声,应道:“小子客气。吾一手所创愚城,现下凋败若斯,实不忍睹。“
不消半刻,弄觞稍一挥袖,烈焰立收,诸人再观,哪还得见弄无悯身影,空中唯不过些许细碎红盐,模糊构成两足形状。
“人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父鄙人,孽子在上,三纲何存?”
妇人闻声,疾步上前,两臂轻扯了弄觞袖管,来去扭捏,恳道:“夫君,夫君......不管如何,悯儿老是弄氏血脉单传......”
弄觞右掌转腕,掌心在前,金光陡开。头上阴云滚滚,目睹溺毙。恰于此时,于诸人身侧,忽得旋云卷卷,汩汩似山波清流,叠叠似细花马脑,好一幕云海翻滚!
正自考虑,陡闻弄无悯沉声缓道:“存亡如轮,翻覆如掌。现下,你我父子千年恩德俱断,便当竭吾心力,同中间一战,以改正道!“
话音初落,振衣拂袖,诸人唯感金灿烂目,抬掌覆眼,四围更觉寒气迫身;青丘等人抖若筛糠,恍忽置于鎏金雕镂莲花炉内,熏香燃尽,俱是死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