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冶闻声,眉头反是一攒,缓道:“那日悯儿携无忧前来,吾总感心下忐忑,惴惴难安,不知何故。”
白鸩闻言,心下了然,暗道:更可予弄无悯杀威一棒,灭其放肆。
顾冶眉头难开,厉声斥道:“何故未得应允,私行放言?”
赫连雀尾稍抬手,轻压顾放怀掌背,以作安抚。
“并非不为悯儿不平。”敲风叹道:“然抵过之说,从何谈起?”
“愚城若非其亲建,便是其暗夺。”目繁华轻道:“或世上本有兀不言,前人栽树,先人乘凉。”
敲风沉吟半晌,稍一倾身,轻道:“知日宫内,天机多少!“
顾冶笑道:“你便常常这般自扰。”
顾放怀垂着端倪,言辞倒是不忿:“无悯兄长蒙冤,吾等岂可坐视!”
顾放怀赫连雀尾不甚了然,齐齐施揖,返身退出殿内。
敲风颊上飞红,目含秋水,柔声道:“现下最重,当需释疑解惑。先谋得弄觞兄地点,保其安然,后查得真凶,证其明净。至于悯儿,自幼纯熟沉稳,当可逢凶化吉。”
目繁华稍顿,不由喃喃:“可还记得之前于愚城,吾令去拂同桥玄英里应外合,将弄无悯困于陷九,欲将其丧德败行之相示于无忧?”
无忧初闻,义愤填胸,然寥寥数日,情势陡转。先是得闻弄觞前后于猨翼山、宪翼水、会稽、鹿吴四地搏斗妖修逾千,见弄无悯追击而至,弃妖潜遁,再失行迹;后有仙界南北星君、养默宫少主、不姜山主、漱齿阁主等诸君力保,齐证弄无悯白璧无瑕,不当为其父抵过。一时候,神仙援助,妖修佩服。反引得更多妖属前来知日宫拜山,欲入弄无悯门下。此举,一来迫于情势,群妖散于各处,惧惮弄觞突至,祸从天降,本身可贵善终,唯知日宫尚可予其庇护,保其全面;二来弄觞统领愚城,倒也使得诸妖感弄无悯非常靠近。一来二去,四方妖修源源不断,三三两两往左肩山而来。
这一日,散酒障养默宫。
“部属亲见,无忧蜜斯未有毁伤。”
“这一层,吾也难以推断。”目繁华不由再叹口气,半晌,启睑询道:“无忧,但是当真无恙?”
养默宫外,轻风乍起,轻扫阶台,漫卷了殿外一翠黄绒羽,飘飘乎不知其所往。
“部属另稀有疑,百思不解。”
目繁华叹道:“无怪愚城诸门主身无妖气。想是弄觞仙法所掩,以图诬罔天下,蒙蔽视听。”
“说来共议。”
白鸩见状,讪讪道:”弄柯寻机欲害无忧蜜斯,部属倒感此事并非二女争风这般简朴。“
四目订交对,两心各自愁。
白鸩面上一紧,支吾不言。
顾冶敲风在上,顾放怀赫连雀尾恭立于下。
目繁华唇角立收,眼风一扫,怒道:“兰心柔意,丰采仙貌,无忧当世独一。弄柯名为知日弟子,实不过弄无悯座下婢女,岂可同无忧并论?“
敲风面现笑容,缓低了眉眼,轻声喃喃:“旧事历历,恍忽昨日。至今千年,连你我亦是未见那信上只字......”
顾冶抬眉,轻声应道:“切莫镇静!弄兄留信之时,早已明言——待其身故,方可将信函内容明白,现下其踪虽是难寻,其身尚在,吾等不成擅动。”
目繁华端坐堂上,未有行动,然神情时变,且忧且愁,且哀且怒,心下滋味,实是难言。
“仆人。”白鸩见状,恭道:“世事难料,岂有尽然。那弄觞原为知日宫旧主,万人奖饰;现上马脚已露,竟暗统愚城,淆仙妖两道,肮脏如此,谁可料见?”
“如果如此,其怎不忧心座下妖属用心叵测,自行取了金乌丹去?”
目繁华轻舔唇角,轻声悲道:“去拂出放印山,便为吾收拢座下。赤胆忠肝,盖世英才,未料却落得这般景况,吾之疚矣!“未及言罢,已是堕泪沾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