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口唇轻开,眸瞩半晌,未敢言语,心形俱颤之际,正见那厌梦二石分往夸父鸟两目,眨眉之间,和合嵌入,神羽得精,八翅齐展。
“烟霞流而林山暝。”无忧不由赞叹,“此物倒是蕴明于晦,不张不扬,翘然出类,足以自别于俗物万般。”
“果不其然,那怪音自这蛙鼓而出。”无忧低声喃喃,半晌,方侧目定睛,见弄无悯含笑晏晏,如被斑斓,遍生天光。无忧一时失神,踱步近前,轻唤一声:“无悯。”
“这......”无忧颤声,心下已有所感,然迟迟未将那名脱口。
无忧大骇,单指微屈,未及收归;侧目见苍文赤武,二人抬臂,倾身而前,凝笑于面,毫无行动。无忧再惊:定身法!思及此处,无忧疾转,弹指已是追至门外,驭气向前,自山顶而下,左突右奔,约莫盏茶工夫,竟是随那厌梦到了绾芒泉边。
那火门回声,独自启开。
苍文见无忧笑容弥深,心下反是惴惴,轻道:“启事师父保管。此番下山,其便交托于我。现应已为宫人送归知日宫吾之居处。”一言既出,苍文自是一抖,心下暗道:不该直言,这下恐又惹了费事。然见无忧立品于前,两人相隔不敷半丈,苍文转念,倒是赧然:若要扯谎,吾也当真难为。
无忧颊上一红,垂了眉眼,轻道:“那文哥哥可愿应我?”
于院角候了约莫一刻,苍文见无忧得出,反退回之前几房,来往探查。苍文心觉有异,正待上前,见无忧独自迎了上来。
“恰是贯日崖下,肥遗江中!”
无忧怎会不查苍文神采有变,又再上前,柔声笑道:“那厌梦灵石,巧夺天工。无忧入宫多时,却也无缘细观把玩。”
待得近前,无忧不由瞠目:一方斗室,内无它物,唯得一丸。其色重赤,炎炎灼目,其势熏天,汹汹迫人。无忧单臂汲引,哑口指导,半晌,那火门未及无忧反应,独自闭合。
无忧四顾,知此处必有别人,却不敢相询;鬼使神差,反定定直往那火室而去。
“金乌丹。”
苍文一怔,吃紧免了无忧大礼,道:“何事?”
无忧双足落地,见那二厌梦正悬井口之上,似是静待。无忧倒不焦急,深纳口气,心道:以定身法制住苍文赤武,想来不欲侵犯。这厌梦石速率时快时慢,似是成心令吾追逐至此,恐非遁逃,反是指引。
无忧细观,见那厌梦之上:雪缕青山脉,云生白鹤毛。
“该当如何?”无忧轻声喃喃,“吾这便归返,还是就井而下?”
苍文见无忧负手于后,暗纾口气,闻其再道:“文哥哥,可否同赤武讳饰门窗,绝了室外杂音,吾也好细细辨识石内奇声。“
无忧含笑,缓道:”想来院中诸位皆勤习功法,入无知无觉之境。吾原想留书孟兄,再三谢其恩德,只是诸房皆未见笔墨。“稍顿,接道:“罢了,过些日子,待其出定,吾再烦劳文哥哥相随前来,亲称谢意。”言罢,已是疾步往院门而去。
无忧闻声,却不瞧弄无悯,反是凝眉于那五蛙,见其肚皮一缩一张,仿佛鼓面。
一起疾行,倒无颠簸。约莫半柱香后,无忧面火线现一高门:高逾五丈,金碧光辉,摆布两扇,各镌一四翅独眼夸父鸟,身之片羽,几有一仞,虽是独目无精,反倒更添凛然,肃不成犯。
无忧知其已无防备,上身稍抬,凝气指尖,斯须便将右臂前伸,眼看距那厌梦不敷半寸。眨眉工夫,那厌梦竟自行飞离,破窗而去。
苍文闻听,不住摇首,面露笑意:“料得你有此一求。”
二人笑容浅漫,分往两处,闭门掩窗,两不迟误。
“那厌梦灵石,现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