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觞笑意弥深,反引得一阵急咳,鲜血喷涌。
弄觞地点突现异状,地泥陷落,得一深穴,下逾十丈,冯冯翼翼,洞洞灟灟,弄无悯见状,抱臂胸前,启唇含笑:“果是如此。”
愚城之上,迷云叆叇。
“无忧,醺醉还还是。”
弄无悯眼风一扫,身侧妇人立时上前,涕落如雨,两臂紧环弄觞头颈,口中喃喃不迭:“夫君,夫君,秋裁在此!秋裁在此!”
弄无悯闻其密音,稍显对劲。
弄无悯眼目半阖,竟得珠泪如串,唇角稍抬,笑意虽苦,言辞尤悲:“双黄鹄,两鸳鸯,早知本日长相忆,不及从初莫作双。”话音方落,弄无悯陡地抬眉,扯了一侧妇人,立时闪身。
青丘诸人见弄觞首胜,不由暗自吞唾,吃紧搓掌,对视一面,心下无不暗道:父子相争,同根同源,这般下去,知日宫恐失其鹿!
话音初落,见那洞内陡地腾出一只神兽:身长三尺,色若檀木,其状如鸟,倒是双头。
弄无悯阖了端倪,朝储苑微一抬手,甩袖之间,储苑立时飞身,转眼不见。
沉寂半晌,终闻弄觞叹道:“两酉阁内,藏书万千。尔可有一一翻阅?”
静候无言。
“弄郎此番,莫非不念奴身安危?”青丘心下一紧,目华转黯,抬眉瞥见稍远处弄觞除了外袍,施法其上,觉得樊篱,将那热雨遮了去,又倾垂一臂,置于那美妇人肩上,将其护在身侧;与此同时,另一臂亦是一挥,那赤帝兽有所感到,不过斯须,巨兽分化万点,其状未改,然身形缩了岂止千倍,单只看来恐不过半寸,密密麻麻,铺于地上,却又恰好避过滴滴急雨,未见受害。
“悯儿当遂父愿。”弄无悯往玉椅背上一靠,身形未动,眼风一扫,便见面前金鲤腾踊而起,此中得廿三之数,通体熠熠,循序顺次飞过窗棂,顿时不见。
赤帝兽同毕方两相对峙,身下街舍,多见明火;横尸到处,残垣间间。
待得一刻,美妇人这方盈盈冲弄无悯作揖见礼,喜道:“奴婢储苑,道贺宫主!”
弄无悯微微点头,沉声应道:“自行归返知日宫,留待安设。”
弄无悯似有不耐,挑眉之际,目精骇人。那数十毕方顿时齐动,兵分二路,分往赤帝兽同弄觞地点,其形虽小,其数却众,胶葛于赤帝兽头颈四肢,身小反易行险着,喙长而利,不逊兵刃。
桥玄英虽是眼疾手快,速挺身在前,欲以本身为盾,然那炎焰似是有灵,于玄英眉前三寸陡地歇止,分化两点,眨眉绕过桥玄英,一点落于青丘髻上,一点击于青丘左脸颊车穴上。青丘立时吃痛,两掌鞭挞不断;玄英怔后,旋即返身,急将青丘发上明火扑熄。
一旁妇人见状,倒不知当喜当悲,一时无措,反是无言。
弄觞闻言,勃然作色,然身子急颤,口不得言。
“可知释氏于五千岁前,七世孺子现世?”
储苑闻声,端倪低垂,轻道:“苑儿领命。”
桥玄英闻声,身子少抖,见青丘无查,这方抿唇吞唾,闻弄觞再道:“然妖丹性毒,吾终是难抵......”
桥玄英沉默点头,抬眉细观,毕方鸟数量陡增,不下百只。
“归休,湖天风月秋。”
蜃宫以内,弄无悯长纳口气,未见涓滴怒意,抬手进了一盏,又再缓斟一杯,将那茶盏收归掌内,阖了眼目,轻道:“百无聊赖,那便即兴相戏。”话音未落,广袖一挥,茶盏应力而起,直往身侧悬窗。
敛光居上,苍文赤武稍一怔楞,惊见白鸩单臂高举,毒箭尚不及发,已为一物穿胸而过。
这群毕方鸟尤似饿鬼,见地上赤帝兽便食,长喙敲击空中,铛铛之声不断;更有甚者,单足着地,鸟身自额顶正中生生分化摆布,得半头、半身、一翅,这便将身子直扑地上,目睹将数只赤帝兽归拢于内,半身立阖,重化无缺,腹内已是纳了多只赤帝兽,倒比长喙吞食来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