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怎解？”
“怎敌兄长？弥天大谎，千年不漏。”
弄无悯五指收拢，查那厌梦丝丝清冷，陡感两腮生酸，阖目叹道：“尔等且去。”一言既落，磨齿吞声。
“兄长千年尽情，下水行舟。收愚城，屠万妖，骗金丹，戕弟子，党同伐异，欲盖弥彰。现现在，竟欲手刃生父！你我兄弟，究竟何人轻言毁诺？”
苍文怫然，背对赤武，单臂向后，广袖一挥：“师父既已归返，你还要缠问我何为！”
“此事吾难脱干系，若吾略加留意，怎会纵无忧以机会？事已至此，吾另有何颜面面对师父！”
弄无悲面上还是含笑，口唇未开，却已密音道：“兄长月朔返宫，便来此处？”
苍文步子放缓，却未回身，沉声应道：“若非如此，另有何解？”
弄无悲一时无措，眨眉再三，轻声喃喃：“吾不过顾念无忧安危，亦不肯见兄长追迫父亲，大逆不道......”
弄无悲闻听此言，稍一怔楞，正待启唇，闻弄无悯接道：“然，无忧信我，你却不信！”
弄无悲闻言，迟疑半晌，沉声哀道：“初时，兄长奉告，如果无悲安于此地，浸身之正气于肥遗江，江水即有疗效，可医兄长之疾，既保了知日宫申明，又灭了金乌丹戾气。无悲若能够一己之身，挽狂澜，匡公理，自当舍命，不觉得惜。”
弄无悯正冠振衣，侧目回眸，恰见怀橘院内夜风扫阶，飞花度窗。弄无悯见那落花细瓣似欲借风遁入房内，正为雕棂所阻，缓坠窗下。弄无悯见状，不由微抬唇角，轻笑道：“既备四时之气，当知谋定而动，时至则行。”
弄无悯抬臂，止了无悲说话，阖目叹道：“不得金乌丹，怎可斩断病根，仰人资给，岂是长策？”
弄无悲低眉，愧道：“无悲不知。”
“事到现在，尔乃虎伥。”
此时，知日宫主殿。
“然兄长千方百计，不得金乌丹不休......”
弄无悯面上一沉，不过一刻，反是笑道：“若其已感厌梦蹊跷，想来必已入了肘去院，得见行尸多少。若非百事缠身，吾早将那后患荡尽。无忧对吾坚信不疑，怎会猜想吾以厌梦摄妖灵？即便厌梦露显端倪，无忧亦不知险，确会妄动，陷于厌梦，倒是不奇。”
苍文闻声，顿首见礼，低声应道：“那日实是出奇。眨眉之际，日坠月升，吾再回身，唯见厌梦，却失无忧。”言罢，苍文眉眼一耷，愁绪相从。
苍文赤武二人跪于殿下，见弄无悯情状，对视一面，未敢开言。
“尔将无忧引至此处，可将本相和盘托出？”
弄无悲缓垂了端倪，惨淡一笑：“故而兄长言及，若得金乌丹，便同无悲以身易身，将兄长胎中所生魔性尽数转于无悲，无悲欣然应允。唯乞事成，兄长遵诺，了吾残身，终此轻易。然......“
弄无悯轻哼一声，踱了两步，近了一旁蛙鼓，抬臂向前，以掌背小扣一二，引得那巨蛙四肢乍收，沉闷怪声骤起。
弄无悲笑意未减，唯轻叹口气，稍一侧身，启唇笑道：”无舌无声，情有所原；有口而哑，有目而昧，膏肓之疾也。“
月出灌莽，纱笼丛薄。
“尔等但是亲见？”
苍文晓其情意，更觉本身蓦地作色，实是不该；然多日寝食难安，愧恼忧怖，郁结于心，如此一番发洩，反倒镇静些许。
“若非体贴则乱，怎敢私行现身敛光居探看？为吾胞弟，轻言毁诺，何言狷洁！”
弄无悯侧目，眼风一扫，独自轻道：“想其当吾欺瞒，曲解未深，见兔顾犬，未为晚矣。”(未完待续。)
赤武也不计算，轻扯苍文，齐步上前，边行边道：“无忧可非薄福之人。”言罢，轻笑一声，倒似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