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鹄,莫要多言。”白鹿叟看看有尾,这方迎上前冲着刚上马车的弄无悯作揖道:“无悯老弟,别来无恙。”
“原是半路援救,知日宫主果是悲悯。”有尾言辞解了迷惑。胥叠众妖感弄无悯贵为仙家,却肯纡尊援救小妖,心上自感与其靠近很多。
“无悯到此,尚未感知有何特异。不知自那日异象以后,胥叠山可有分歧?”弄无悯轻拍白鹿肩膀。
“无悯老弟,老夫日前,于禅院映月台打坐,亲见天降百束金光,精密如雨。奇的是当时已经半夜,天上明月一轮,那金光雨丝亮如白日。我当时只道目炫,抬眼却见天上日月偷换,气象不过弹指。老夫心下不安,后日也旁敲侧击问起山中别人有否同见,成果却无一人。念起当年老宫主之事,又想起你曾奉告金乌丹特性,我便立时密信与你。”
“再者,那日异象我仅道与你知,胥叠山妖众无有多一名晓得。我本是*甚微,加上才气有限,对此物但是绝无窥测垂涎之心的。”
弄无悯浅浅一笑算作回应,眼风扫了不远处荡苦禅院门外多量迎候人马。
“阿齿妹子,想你一株碎齿草久居山中,雨打风吹,实是不易,断难见地宫主这般朗月清风。”中间一妖调笑道。
“老夫实是无法。前几日知会其打扫禅院,又警告众位端方言行,因有故交前来探看;如此这般,知日宫主台端将至的动静便藏不住了。”白鹿叟又作一揖,“见笑,见笑。”
“此话毋须多提,你我订交已深,疑你便是自疑了。”弄无悯直视白鹿叟,又道,“你也不必过用心忧,金乌丹既为家事,更加天下事,我自当力担。”
“知日宫主当真仙颜!阿齿入胥叠山年余,今可得见宫主,三生有幸。”迎候步队中站出一高挑女子,一身粉纱,面庞表面比男人还要深些。她盈盈见礼,窈窈前行几步,脚踝银铃声声脆响。
阿齿点头稍应,神情突转,板滞领了有尾下去。
“鹿叟,知日宫主怎带个粗鄙小妖同至?”白鹿叟身侧一男,身披褐色全羽大氅,见状低声道。
盏茶工夫,马车已至胥叠山荡苦禅院。
弄无悯听白鹿叟描画,面色稍显凝重:“金乌丹乃上古之时为九日生生烤炙而亡的天帝之女尸魂异化而来。女尸至阴,其魂至恨,因为至阳之力夺命,其力之强几可压月。”
弄无悯被白鹿叟安设于主院上房。想是白鹿叟早知弄无悯脾气,屋内燃着上好龙腹香,各处一尘不染,光亮到连檀木椅背皆可作青镜照影。弄无悯闭目细想,总觉心不平稳。金乌丹乍现,今又偶遇有尾,恐此事不若看似简朴。
白鹿叟知弄无悯前来,早携座下候在门口。
“多有叨扰。”弄无悯点头。
“老弟一起劳累,先进禅院安息半晌方是。”白鹿叟话毕,即引着弄无悯及苍文入了院。
弄无悯不该,也未几做其他言语。倒是白鹿叟面上一紧,神采难堪。有尾一笑,一瘸一拐迎上阿齿:“姐姐,可否赏件合体衣裙。有尾承蒙宫主援救,刚出水火,这身实不美妙。”
“未见出奇。老弟你也晓得,我这胥叠山偏僻,本就人迹罕至。而我山上众妖,脾气皆是暖和。既无宝贝让人觊觎,又无出类拔萃者,引不起他地仙妖重视。”白鹿叟旋即一笑,“倒是也好,悄悄出世修炼,不染过量灰尘。”
有尾先弄无悯跳上马车。胥叠妖众见其头发狼藉,披风遮面,下身露着陈旧裙角,打着赤脚还一瘸一拐,无不感此景出乎料想。
“如此说来,果是金乌丹现于胥叠山?”白鹿叟捻着青须,神采不定,一边点头一边感喟,模样看上去很有些好笑。因这白鹿用心修炼,童颜不改;他却极慕弄无悯大师气度,惜本身天赋不得那番清冷贵气,为了号令群妖,他只得续起长须,以求多添父老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