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中,听着笛声婉转委宛,小青仿佛又回到了清幽绚丽的蜀山,仿佛又和白素贞联袂御风,飞掠在峨眉苍茫的夜雾与月光里。那一刹时,她眼眶湿热,视野恍惚,俄然想起了许宣所说的那句话。
林灵素、李少微语如连珠似的指导众羽士,御剑反击,神霄派众弟子却还是抵挡不迭,惨呼连起,转眼间便倒下了四五人,剩下的更是魂飞魄散,顾不上林灵素大声喝骂,背着两魔头一起崩溃。
许宣表情大好,劈斫了一大捆藤条后,跃上树枝,摘了几个野果聊以充饥,而后又抽出别在腰间的玉犀笛,悠婉转扬地吹了半曲。
这些怪人真气强猛,所使的招式常常似是而非,乍一看与某一门派极其类似,但等你抵挡抵挡时,又俄然窜改,成了其他门派的绝学,让人防不堪防;别的,他们又常常以剑为刀,以刀为棍,乃至以镰刀、斧头使出剑术,让人匪夷所思,难以抵挡。
“助你?”许宣畅快无已,哈哈笑道,“妖孽!你引来大难,祸害百姓,本日死在这里,真可谓老天开眼……”
正想着该去那里找些充饥之物,忽听洞外一阵纤细的响动,许宣奔到洞口一看,又奇又喜,那块巨岩上竟放着两条剖洗洁净的大鱼,和一个长约两尺的玛瑙笛子。
许宣松了口大气,浑身凉飕飕的尽是盗汗,左臂抱紧小青,右手挥动“龙牙”,奋力将悬在她腰上的藤绳斩断。身子又是一沉,双双滚落草坡。
此时晨雾散尽,漫山遍野金光灿灿。正自舒畅,忽听“嘭嘭”连震,西边河谷里冲起数十道眩目标剑光,缤狼籍舞,接着又听叱呵声、惨呼声、气浪撞击声……几次传来。
笛声与竹笛截然分歧,清越中透着苦楚,越往高走,音色越苦楚高阔;到了低处,则更显沉郁雄浑。小青虽不通乐律,听了亦心驰神荡,跟着那笛声的跌宕窜改,感到一阵阵的莫名悲喜。
昨日那些怪人目睹他们攀爬峭壁,与黑衣人斗争后,对许宣的态度仿佛大为好转,他进入山林后,只遥遥地包夹防备,并不上先摈除,见他砍斫树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人上前禁止。
让许宣暗觉奇特的是,山谷中的众怪人平时各守其地,互不来往,本日却仿佛同仇敌忾,一窝蜂似的追逐在后。
话音未落,银光爆舞,几柄刀、剑已“呼呼”激啸着从许宣身沿掠过,他缩头遁藏,顿时以一个趔趄翻下树枝,掉在那一大捆藤条上。
许宣爱不释手,玩转了一会儿,放在唇边悠悠地吹奏起来。
天蓝如海,白云朵朵,阳光在富强的枝叶间闪动着七彩光环。
到了傍晚,又已编好了一条五十多丈长的藤绳。两人又饿又累,倚着石壁打坐歇息。
她左肩被长剑划了个两寸来长、深约寸许的口儿,虽无大碍,鲜血却长流不止。当下挽起长袖,用“凝冰诀”封住伤口,又拔了一丛青草,嚼碎了涂在肩头,撕下一角衣袖缠好。
那只翼龙身长近一丈,两翼平张的最长间隔更超越了三丈,力量狂猛非常,被两人拉焦急坠了二十余丈后,当即又狂啸着猛拍双翼,朝上挣扎飞起。
朝霞满天,冷风习习,两人坐在洞口,一个即兴吹奏,一个出神聆听,一时候健忘了统统的烦恼,直至夜色完整覆盖了山谷。
几天没见,这些牛鼻子个个错愕惊骇,全没了昔日飞扬放肆的模样,一边逃亡疾走,一边不住地转头御剑,抵挡火线追兵暴风暴雨似的猛攻。
她越是这般嗔恼,神情越是与白素贞类似,许宣内心突突一阵急跳,想要找些解嘲调笑的话语,却胸膺如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玛瑙笛子该当源自前几日那只巨兽鼻吻上割下的犀角,重新切割、打磨而成,迎下落日望去,姹紫嫣红,温润通透,非常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