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拽着他的衣袖,垂着头认错,“我又肇事了,老爷不要见怪我。”
大夫们都是有眼色的,不待林夫人叮咛,已趋步上前,从速为雁卿诊治。
燕国公赵世番自署中出来时,已打发走了一墙角人。
太夫人也是又活力,又难过,只道,“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雁丫头还躺在屋里,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再瞧见门闩上的血迹,方后怕起来。忙追着崔嬷嬷出来,想辩白一二。
他久不发问,外间小厮便解释,“说是因柳姨娘不留意,让小郎君伤着了……”
赵世番就停了脚步回过甚去,那双眼睛冷渗渗的望着她,“雁卿如何了?”
太夫人也想守在雁卿床前,到底年纪大了,体力不济。林夫人规劝,“雁卿眼下这般,媳妇儿内心已是乱了。府中事怕还要阿娘多帮扶,您便去歇一歇吧。若您也累倒了……我便百死莫赎了。”
太夫人便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孽障,孽障啊!”
赵世番便将心机略分出一二,问,“启事?”
赵世番才对她挥了挥手,道:“去瞧瞧你姨娘吧。”
柳姨娘被他吓得一抖,忙拿帕子擦眼泪讳饰,“我是个当娘啊――阿宝那样,我那里能顾得上大女人?”她却又不敢把话说满了,就又道,“但是崔嬷嬷和夫人都觉着是我,我又不敢非常肯定了。当时我脑筋都空缺了,帮衬着阿宝去了,许是不留意碰了一下?但我真的不记得了啊!”
赵世番骇怪了半晌,心神一时便有些乱。
先前听柳姨娘说,雁卿给阿宝玩琉璃珠,他虽也气恼,却没说真要迁怒雁卿。现在天然也是没迁怒月娘。
自林夫人院里出来,太夫人才敲了敲拐杖,含怒问道:“老爷人呢?还没下值吗?”
到现在他再不明白,柳管事差人将他骗到这里来,为阿宝伤着是假,为鸿花圃伤了雁卿脱罪才是真,那他这么多年真白活了。男人最恨的,有的时候不是你蒙蔽他,而是你操纵他。
泪珠就又啪嗒啪嗒落下来,“老爷想到那里去了,大女人才八岁,又是有些懵懂的,她那里晓得不能给小孩子珠子玩?便在平常农家,也没有怪孩子的啊。何况她是嫡姐……我不敢抱怨她――是大女人伤着了。”
崔嬷嬷抱着雁卿自屋里出来,就见林夫人带着一行丫环婆子浩浩大荡进了院子。
本日她正在院中漫步赏秋,就见有人抱了月娘宝哥儿来。月娘见着她,跪下来就哭着叩首,先说,“姨娘做错了事”又求,“老太太救她一命罢。”哭得哀切不幸,李太夫人于心不忍,毕竟还是往鸿花圃来了。
柳姨娘便吓了一跳――她这些年虽暗里给林夫人添了很多堵,但明着却不敢当着赵世番的面说那母女两个一句不好。她晓得,赵世番内心妻妾的边界还是很清楚的,她就只是个妾罢了,如何能群情主母跟大女人?但现在她内心还是有些不甘的。
灯火毕剥。
喜梅只能欣喜道,“想来老爷才下值呢,您别急。老爷这么疼您,会来看您的。”
他还担忧雁卿,没力量教诲月娘,就只说:“起来吧,归去好好检验。”月娘摇摇欲坠的起家,还是惨白着神采,难受、惊骇都写在脸上,却又难吃惊骇得哭不出来。赵世番顿了顿,就又说,“你和雁卿玩的很好?”
老太太已经颤抖着指着柳姨娘,红着眼睛道,“打,给我用力打!”
柳姨娘只撑了半晌架子,就嚎哭要求起来。
赵世番神采发青,已是有些起火。说话声却更加沉寂了,“真不是你?”
雁卿倒是昏迷了。掐人中、扎虎口都唤醒不来,大夫们面色便也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