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在朝中任中书监一职,常在御前行走,参知奥机密事。虽品级比起父祖辈来尚不非常高,却也已是朝中高低皆知的要人。迩来天子免了几次早朝,只偶尔传召三省长官议事。朝臣觐见天颜的机遇更加少起来。大家都晓得将有变故,却又难窥测秘闻。便纷繁到他门前探话。
柳姨娘趴在床上,瞧见他,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她本就生得娇弱,这一哭越显得梨花带雨了。在林夫人身上是别想见到这模样的,赵世番便有些吃这一套。上前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接了毛巾擦了擦手,问道:“你又如何了?”
只道:“将宝哥儿与月娘送去老太太跟前。”
月娘忙道:“是,阿姊还带我蹴秋千……”
崔嬷嬷强忍着,且不说本身救治宝哥儿一节,只恨恨的哭道:“大女人去扶柳姨娘,柳姨娘却将大女人掼倒了。”
月娘不肯走,到底也让丫环婆子连抱带扶的送走了。
柳姨娘就楚楚不幸的擦着眼泪,“是,大女人伤着了――老爷,真的不是我做的,给我一百个胆量,我也不敢动大女人啊。我当时一团乱的就光想着让阿宝把珠子吐出来。等阿宝把珠子吐出来,我才瞧见大女人摔到门闩上了。大女人的崔嬷嬷非说是我推的,夫人不由分辩就令人打我……”
成果不待她追上,崔嬷嬷已向林夫人告状了。
赵世番的脸上就又一变,“雁卿?”
崔嬷嬷与林夫人虽为主仆,却先有乱世里拯救的情分。林夫人令她奶雁卿,她便将雁卿当本身亲女儿养护。当现在抱着雁卿,见到林夫人,胸中哀思里更添惭愧,眼中泪水终究再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噗通”就跪在林夫人身前。
赵世番就一愣,瞧见月娘肩膀颤栗,闭了眼等他去打――他也就沉着下来了。月娘一贯灵巧聪明,他是非常心疼的。
柳姨娘却也是有急智的,无事她还要给林夫人填三分堵,何况现在兵器相见的时候?当即便转头自李嬷嬷怀里抢过宝哥儿,抱着便嚎哭起来,“我的哥儿啊!”
不想林夫人竟真的哭了起来,声音哽咽着,道,“阿娘,雁丫头她……”便再说不下去。
柳姨娘就道:“宝哥儿伤着了,老爷晓得吗?”
赵世番一起走来瞧见,也并不料外。他却不想令林夫人晓得他先来瞧宝哥儿了,便表示随身跟从的小厮招福“让她们歇着去”。婆子们谁敢拦着赵世番?只能躲避到一旁去,装没瞧见。
赵世番气得颤栗,用力将袖子抽出来,回身便甩手走了。
林夫人向她施礼,她便亲手去扶林夫人,道:“好孩子。大节下的,你何必跟她置气。”
只是内心不好受也是真的。
赵世番神采发青,已是有些起火。说话声却更加沉寂了,“真不是你?”
说完一把将林夫人按在怀里,道:“你别哭……雁丫头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赵世番才对她挥了挥手,道:“去瞧瞧你姨娘吧。”
李太夫人却还不知雁卿的事,才要问,“雁丫头如何了”,就瞧见人抬着雁卿正出门。老太太一扶额头便晃了晃身,崔嬷嬷也已跪下来控告,“是柳姨娘害的!”
这一日也是出门便垂着眼睛,径直坐上自家马车。
“夫人没差人来讲?”
月娘见柳姨娘已被打得声都发不出来了,哭着便要去给她挡板子。
鸿花圃近水临山,比旁处阴湿些,草木也更富强。夜色反而先自草木山丘间浸上。天气尚还浅灰时,地上便已染墨般黑沉了。
柳姨娘被他吓得一抖,忙拿帕子擦眼泪讳饰,“我是个当娘啊――阿宝那样,我那里能顾得上大女人?”她却又不敢把话说满了,就又道,“但是崔嬷嬷和夫人都觉着是我,我又不敢非常肯定了。当时我脑筋都空缺了,帮衬着阿宝去了,许是不留意碰了一下?但我真的不记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