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卿哭着醒来，醒时枕头都湿了，她抽抽泣噎的只感觉做了一场非常伤怀的梦。梦里气象多数已健忘了，内心仿佛被剜去一块似的空荡荡的感受却还在。
就道：“大女人是听夫人的，还是听柳姨娘的？”雁卿去看月娘，墨竹便也瞟了月娘一眼，对她说，“二女人与大女人是平辈姊妹，不要行此大礼。不然让人晓得了，还不定编排挤些甚么。且二女人说母债子还，岂不闻另有母命难违？哪有身为女儿，撺掇着长姊与母亲做对的？何况柳姨娘不过是府中奴婢，胆敢暗害少仆人，可见心机肮脏该死。二女人这般为她运营，真是拿玉瓶喂老鼠，作践了本身的身份。”
当然，还是拯救为大。
墨竹常日里爱她的纯真、仁慈，现在却也真有些恼她不聪明了，“大女人！”
月娘那里能说得过她？也不求说得过她，只哀切的望着雁卿，“阿姊，姨娘她不是用心的……”
月娘一时只感觉日光炽热，照在身上倒是冷透了。
婆子倒是见过月娘，忙施礼道：“二女人。”又说，“只领命来锁院子，却未曾听过柳姨娘如何了。”
赵世番按例起得早，洗漱结束以后，月光还是明如白霜。他便往屋里去看雁卿。
雁卿从墨竹怀里下来，拉了拉月娘的手，道：“我们再去找阿娘。”
她是哭着闯出去的。进屋瞥见雁卿，二话不说便扑跪下来，道：“阿姊救救我姨娘吧！”
墨竹也抱起她，道：“大女人头上纱布都让血洇透了，吃完饭我给您换上新的。夫人叮咛还要再令大夫来瞧瞧，别留下甚么后症……”
月娘勉强点了点头，对着她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来。笑得比哭还要难过，想哭却已经是哭不出来了。
月娘虽心焦欲焚，恨不能雁卿肋下生出双翼，立即飞去鸿花圃。可瞧见她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头上还绑着带血渍的纱布的模样，也没有脸再做催促了。
那婆子说不晓得，实在也是多少听了些信儿的。这些大师大院儿的，又是林夫人如许的主母，措置一两房侍妾还不是常有的事？虽柳姨娘在府上口碑也不差，可要说好到令人怜悯，也没这回事。婆子也不欲是以被月娘揪着追根究底，免得令林夫人晓得了不痛快，是以对付畴昔，忙就借端告别了。
可这些转眼就如烟云般消逝了。她连生母的下落都不晓得，乃至都没处去探听。枉论要保住她。
雁卿垂着头，沉默了半晌。终究望向墨竹，道：“我得和mm去。”
林夫人已经有些年纪未曾大张旗鼓的管过家，自柳姨娘进门，更是直接将她丢在鸿花圃里自生自灭。她脾气也确切好了很多，每日守着雁卿、贡献着婆婆，偶尔过问鹏哥儿、鹤哥儿的功课，垂垂就有些相夫教子的模样。可儿也未曾忘了，她是掌过兵的。
自篱门可瞥见鸿花圃中落叶不扫，满园式微之色，明显已是人去楼空了。
墨竹与月娘俱是一愣。她们却都是聪明人，当即便明白了雁卿的意义。她虽说不明白，却晓得墨竹比方对了。月娘就是那玉瓶，柳姨娘就是那老鼠。玉瓶她就是要护着老鼠，莫非你就能连玉瓶一道打碎了吗？她看重的是月娘，并非真被蒙蔽、操纵了。
月娘却先进屋了。
一行人且磨蹭且焦心的往鸿花圃去，却远远的先瞥见有婆子落了锁。
月娘已懂事，晓得林夫人要主事，找太夫人是没有效的――太夫人何必为了护着一个侍妾与林夫人作对？倒是能去求赵世番，现在却也远水不救近火。唯有雁卿亲身讨情，林夫人才故意软的能够。是以闻讯便闯来求雁卿。
墨竹与一众丫头婆子轮换着抱着雁卿，这才追上来。见鸿花圃门庭萧索，一时都不知该说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