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天子要给他说亲,他就不免要有些情感——也太欺负人了!
不过现在他名誉日著,惦记取给他“说和”的人可太多了。他还真不消愁。
逆着光,谢景言只瞧见元徵穿着雍容。即使看不清面庞,可那垂首之间已闪现出耐烦和和顺。他自但是然便抬手替雁卿清算衣衫,道,“想着你本日必是能出来的,就幸运找找看。”
小皇子倒是并无非常,却也比平常的重生儿幼弱很多。
雁卿天然不会去催促——她三叔定然比她更难过,她又帮不上忙。越催促,只越让三叔尴尬罢了。
三叔是真有些被伤到了。
元徵望过来时,雁卿才俄然想起他来,脸上笑不觉有些僵住。半晌后,才下定了决计普通,鼓足勇气望着元徵,道,“七哥,刚才我从桥上摔下来,是三哥哥救了我……我,我很喜好三哥哥。”
四周灯光迷离,脚下冰河凝固,耳畔清风骚转。鼻尖缭绕的是他衣上浅淡暖和的芳香。
一时有当红的伶人出场,人群便涌动起来。雁卿在最前头,本来就被挤得紧贴着石栏。忽而不知被谁推了一把,便感觉脚上离地,已被推挤下石桥。
雁卿不知如何的就有些严峻。她白细的手指扣在大大的昆仑奴面具上,掀起来时微微感觉有些沉。
灯火透过面具,在他脸上分红清楚的光影来。那下巴的线条有一种简练的美感,介于少年的青涩与青年的结实之间。雁卿也瞧见他唇角的笑意,他的嘴唇仿佛老是含笑,似是无法,又似是放纵。
但是比起旁的皇子出世时普天同庆的氛围,他的出世却有种愁云暗澹的意味。
大女人这一日表情好,游兴便更加高涨。因气候酷寒,永安渠上还是冰封。灯火交映处,便有杂耍团在演出冰嬉。伶人腰肢柔韧、舞衣缤纷,在冰上缓慢的舞动扭转起来,映照沉迷离灯火,便如繁花绽放般令人目炫狼籍。桥上人头攒动,喝采声此起彼伏。
这一夜多事。
不消说太夫人和赵世番佳耦如何焦急,就连雁卿百口团聚时看到她三叔跟鹏哥儿、鹤哥儿在一处厮混,也不由就想起楼蘩抚摩着肚子时和顺慈悲的眉眼,一时竟有些怅惘了。
谢景言道,“天然……我和他们商定了,找到雁卿要归去见面。”
太夫人却不能不繁复催促。
雁卿就打扮成个小公子,牵着她三叔的手,沿着熙熙攘攘的御街一起吃玩买拿下来——即使这一年被林夫人束缚得非常峻厉,这一夜解禁开荤也非常纵情了。便镇静得目光晶亮,别致欢愉的连指带说,拖着赵文渊四下里乱跑。那欢愉也是非常有传染力的。
这一年里独一值得道贺的事,大抵就是楼宇的战略见效了。
却也没多说甚么,只笑着低头望着她,“快些归去吧,估计你家人要急坏了。”
雁卿略感觉有那里不对,谢景言已笑道,“你欠我甚么情面?”还是对雁卿道,“你二哥和三叔都在找你,我们还是快些归去吧。”
雁卿便有些不自安,道,“三哥哥……”
许是因为惊吓,雁卿心口跳得乱且快。她不觉瞻仰,却听那人道,“低头,别让人瞥见。”
春季里赵文渊出使突厥,突厥可汗的三个叔侄兄弟都情愿同中原和谈,两族就此媾和。小皇子百日时,作为回礼,突厥便遣使者前来庆祝。因礼部将突厥可汗堂兄的使者排在了可汗的使者之前,引发了突厥可汗的不满。这年春季,突厥便内哄起来。可汗杀了他堂兄的母亲,他的堂兄就投奔了可汗的伯父,两部结合起来共同造反。
待行至无人处,她便扶着道旁吊挂灯笼的柳树,轻巧的笑了起来。那又丑又敬爱的长鼻子面具早已让她翻到脑后,她弯了眼睛,吹着潮湿的冷风,只感觉活到这么大,头一次这么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