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琦墨却也不急着答复,目光微转,手指轻叩桌案,半响忽而看向陆元贺浅声道:“能让伯父如此失容,怕是……凤瑛在耀都即位立朝了吧?”
“伯父睿智,这些浅近的事理岂有不知之理,墨班门弄斧,让伯父见笑了。”
蔺琦墨发笑,“墨不敢当,是大师抬爱了。”
罄冉听陆元贺如此说心中一紧,可这一阵相处已有些体味陆元贺脾气,此人越是如此说便越能肯定他尚未拿定主张,她一惊之下反而沉定了下来。
“伯父交战平生,当是清楚,战军若出兵旌国,劳师远征,补给定然难觉得继,即便通过这苍松密谷攻陷了镇西府,也已强弩之末。到时旌国百姓抖擞而抗,如从海内再搬救兵来,已非砮王嫡派将士。不管是儒王一系,还是平王、宁王,都只顾本身私利,又对砮王多年把持兵权深怀不满,岂有不掣肘的?战旌两国此战一开,定将掀起腥风血雨,终其成果不过两败俱伤,万无一统之说。若伯父欲助战国,墨敢问伯父,血流千里、烧杀掳掠的气象,是伯父情愿看到的吗?到时休说狄飒大业不成,这天下亦会堕入悠长的战乱啊。”
蔺琦墨说罢起家,目光微锐望向陆元贺,“凤瑛其人伯父当体味一二,如果战旌两国开战,凤瑛不成能袖手旁观,旌耀两国唇亡齿寒,这个事理凤瑛岂有不知之理?”
陆元贺淡笑回身,在小桌边落座,轻呷两口茶,抬眸道:“你再说说老夫如何自欺欺人。”
陆元贺目光轻闪,望向湖面,复又望向蔺琦墨,道:“老夫张望多年,确切欲择明主,我观当今天下,战国日渐强大,现在又灭燕国,势不成挡,战英帝大志大略,虽谈不上百年一见的圣君,但也是有为之主。砮王殿下更是文武双全,天纵英才,心中又有经世济民之弘愿。我若挑选帮手于他,定能先同一北方,再推行德政,使百姓安居乐业。”
忽而陆元贺昂首而笑,盯向蔺琦墨:“世侄可要猜猜这纸条上所写为何?”
蔺琦墨抬头而笑,“伯父太藐视旌国,旌国虽无雄兵百万,但是旌国百姓一心,旌国百姓虽不敌战国人数浩繁,但邻近胡地,百姓勇猛,民风彪悍,多出善战之辈。何况旌国又有独占的钢造技术,这些年来战国多次攻打旌国常常铩羽而归,战军想要并吞旌国,我看是痴人说梦。”
罄冉心一触目光沉沉望向蔺琦墨,他的神情有着几分浩淼开阔,衣炔在风中飘飞,多了几分飘然出尘,阳光晓映,他常日的嬉笑模样早已悄但是隐,整小我多了几分如悬星普通的凤仪,令罄冉心头莫名失跳一拍。
蔺琦墨目光炯炯,回身踏前几步,指向湖岸山色,回身扬手,“墨非为旌国,只为这天下百姓,伯父您看,这苍松密谷雄山环立,其间风景迤逦,百姓安居乐业,密谷之东更有沃野千里,若战军入侵,休说这密谷再无宁日,山后百姓更会流浪失所。百姓们辛苦多年,只图一个温饱,若伯父助战国入侵,毁掉他们微薄但愿的,便是伯父您啊。”
蔺琦墨眉宇微锁,点头感喟,“现在四国定有一日是要一统的,但毫不是现下,大乱焉有大治,然现在战国却无一统之才气。悍然为战,怕只怕天不从人愿,即便战国能攻陷旌国,亦会令两国积怨甚重,如何能令旌国百姓心悦诚服归附,莫非又要大开杀戒吗?”
蔺琦墨直视陆元贺,浅笑道:“这苍松山谷阵势险要,得天独厚,伯父在此虽是阔别战乱,然只是得一时安宁,并且据墨所知这些年战国与伯父数次比武,战国虽是没有攻入此地,但是苍松密谷每次伤亡也数以千计。密谷虽是阔别尘嚣,但是却亦和这天下息息相连,内里烽火岂有不涉及此处的事理?唯有这天下腐败,战役,此处方可真正获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