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酒肉俱全,刘仲武正挥着筷子大快朵颐。韩冈冷不丁的走到面前,他眼睛瞪得溜圆,一下惊得跳起,刚吞下去的肉恰好卡在喉咙里。
见韩冈拿出盖着朱红大印的驿券,老兵的神采顿时恭敬起来。忙入内唤了驿丞出来。七里坪驿站的驿丞约莫四十多岁,圆滚滚的肚子有着宰相的分量,看来驿站中的油水不是普通的充沛。
渭河岸边,陇山脚下,恰是秦州通往凤翔府宝鸡县的两百余里官道地点。沿着渭水河谷向关中要地而去的官道,盘曲绵长,冰结的渭水如一条玉带,穿行于陇山群峰之间。夜色将临,落日已经落到了山后,只能从白雪皑皑的山颠上,看到一点反射过来的落曰余晖。
踏着渐临的暮色,在这段官道的中段,一处年久失修的驿站前,韩冈吁的一声,勒停了马匹。李小六紧随在韩冈身后,几近滚着上马,狼狈的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小孩子力量短,骑在顿时驰驱了几个时候便吃不消了。
韩冈将驿券递了畴昔。六寸长、两寸宽的纸条上面,有着他的身份春秋、边幅特性,以及入京的时限,最首要的是一颗鲜红的秦凤经略司官印。驿丞细心验过,点头哈腰请了韩冈进了驿馆。李小六聪明聪明,不待叮咛,牵起两匹马,跟着老兵到院后的马厩中安设。
刘仲武赶快跳起回礼,哈腰至地。韩冈现在在秦州风头正劲,即便他不自报家门,刘仲武一眼便能认出他来,要不然也不会差点被噎死。以韩冈和他举主王韶,与自家恩主向宝之间的恩仇,刘仲武底子不想跟他有任何干系。
非论是争房,还是让房,在驿馆里做了二十年的七里坪驿丞都见多了,“两位官人不必谦让,刘官人定下来的屋子分得表里间,等小人将床铺铺上去,各自一间,都能睡得安稳。”
“这如何使得?!”韩冈连连摇着头,既然刘仲武给他面子,当然要还归去,“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客随主便。刘兄比韩某先至,前一步定了房间,算是仆人。韩某后至为客,这世上哪有客人把仆人赶出去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