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眉毛抬了抬,公然是刘仲武没错。
向宝赠他以美人,又荐举他入京,并且为他饯行时,都钤辖还厚赠金银以壮行色。如此深恩,粉身碎骨去酬谢还来不及,他又如何能恩将仇报?
韩冈进了驿站厅中,看起来与浅显的脚店也差未几的模样,也卖酒,也卖肉。此时恰是饭点,三三两两客人散座在厅中。韩冈环目一扫,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喧华点无所谓,但环境污糟得比伤病营还超越几分,那就让他难以忍耐了。
甫进驿站,一名在驿站中打动手的驿卒老兵就迎了上来,张口便道:“敢问官人,但是要住店?”
当曰韩冈押队从秦州往甘谷去,才走了三十里到了陇城县便停下来歇息,这是因为再往西北去的第二程六十里的山路并不好走。而从秦州往都城去,一千七八百里路,骑马总计不过十九程。按此计算,第二每入夜时就得到达宝鸡县,以是第一天,便是整整一百三十里路。
刘仲武看了看韩冈,韩冈浅笑不语。再看看驿丞,犹在那边打躬作揖。
韩冈脸上笑容不改,再次拱手施礼:“韩冈方才莽撞了,惊扰到刘兄,还望恕罪。”
[有朋友说俺ps剧透用得太多了,俺从善如流,今后无特别环境就不消了。但红票和保藏还是要的。别的另有朋友说告别说了五章太长了一点,固然是没错,但这是需求的铺垫,内里呈现的人物和情节都会在后文呈现,总不能让他们俄然冒出来,并不是在注水。只稍作解释,上面请看注释。]
收起惊奇,韩冈从怀中取出驿券,冲着老兵扬了一下:“驿丞安在?本官受命入京,要在此处住上一夜。”
刘仲武赶快跳起回礼,哈腰至地。韩冈现在在秦州风头正劲,即便他不自报家门,刘仲武一眼便能认出他来,要不然也不会差点被噎死。以韩冈和他举主王韶,与自家恩主向宝之间的恩仇,刘仲武底子不想跟他有任何干系。
‘或许真的是祠堂改得。’韩冈想着。
驿丞在韩冈面前陪着谨慎,“回官人,官人到得不巧,年掉队京的官人们也多,馆里的两间上房都给占了。”
“刘……?”韩冈沉吟起来,这怕是熟人,“你带本官去看看。”
见韩冈拿出盖着朱红大印的驿券,老兵的神采顿时恭敬起来。忙入内唤了驿丞出来。七里坪驿站的驿丞约莫四十多岁,圆滚滚的肚子有着宰相的分量,看来驿站中的油水不是普通的充沛。
在门口留步,韩冈转头对驿丞道:“先找间上房,饭菜给我端到房中。”
“韩……咳咳咳!”刘仲武用力捶着胸口,驿丞忙过来帮他捶着背。韩冈将桌上的酒壶递畴昔,刘仲武一把抢过来,揭开壶盖,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地如同灌蟋蟀一样灌了下去。好半天他才回过气来,直喘着,“韩官人,如何是你?”
“一间上房都腾不出来?!”韩冈神采微沉,只看面前的一地久未打扫的肮脏,浅显的房间不消希冀会比大厅好上多少。
只是韩冈是已经有了官身的文臣,而他还要到京中去插手测试,职位有天壤之别,前面韩冈过来时,他已经失礼。韩冈规矩周满是品德高致,刘仲武又那里敢大剌剌的坐着妄自负大,即便因向宝的原因在,也大不过礼法去:“小人鄙人,让官人见笑。……不知官人有何指教?”
桌上酒肉俱全,刘仲武正挥着筷子大快朵颐。韩冈冷不丁的走到面前,他眼睛瞪得溜圆,一下惊得跳起,刚吞下去的肉恰好卡在喉咙里。
驿站的位置依山傍河,接天连地,江山有龙蛇之相。此地风水甚好,埋下棺木,便能旺家。因此这座合口驿站,败落得像座老坟边的旧祠堂,韩冈却也是一点也不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