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舜卿低声下气的求着李师中，请他把罪名都推到窦解的狐朋狗友身上。而他当着王中正的面把话说出来，也有着让王中正将他这番话传到天子耳中的意义。但愿能让天子看在他的一张老脸上，放他孙子一条姓命。
韩冈的发起，就是要让天子明白，最后留在秦州的李师中与王韶水火不容，逼得天子在两人当挑选一个。而最后究竟会挑选谁，他有着充足的掌控。王韶也一样有掌控，不再向韩冈做确认，而是问起儿子这一趟去京中有何见闻。
在鱼和熊掌之间挑一个出来，已经是让人大费考虑。而要在臭肉和烂虾之间挑一个，更是让人头疼，韩冈两个都不想要。可回想起方才李师中脸上对劲的笑意，就能晓得他对代替窦舜卿被留任秦州充满了信心。
瞪着韩冈唇角边似有似无的浅笑，李师中的眼睛被扎得生疼，神采如同玄月重霜，狠狠低声骂着，
韩冈答复得直接，让王韶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就留下窦舜卿了。等李师中走后再对于他，也是一样。”
韩冈微微一笑：“王相公的招数学不来，但将其本意学来也就够了。”
韩冈心中微怒，如果王韶不肯上，他可就要上了。王厚方才都说了，他的名字已经被天子记在心中，既然如此，韩冈就没甚么好顾忌的。官位凹凸的差异是能够被天子的存眷所抹去，现在在天子心中，他对李师中的看重，并不必然能高过本身。
王厚和赵隆跟着王韶和韩冈一起回官署，高遵裕则另有事，并没有跟畴昔。
方才在大堂上，王韶跟李师中一样都在笑着，但他笑得有些发僵，固然外人看不出来，但韩冈跟他处得久了，倒是一眼就看了个透底。李师中对劲了，王韶要能高兴的笑着那才叫有鬼。
王韶在前走着，王厚在前面跟韩冈说着入觐天子时的见闻：“今次愚兄越次入觐，幸运得睹天颜。不料在崇政殿的屏风上，看到玉昆你的名讳！”
一向喝着闷酒的窦舜卿，在敬过王中正以后，又向李师落第杯，叹道：“家门不幸，下官治家无方，管束不严，才让那些地痞恶棍勾引了下官那不成器的孙子。事已至此，下官也不敢求大府徇情枉法，只求大府能根究那些个诱良作歹的贼人之罪，让他们不能再害了其他家良家后辈。”说着，老眼里就流下了两行浊泪。
韩冈点了点头：“王相公此举，当然不是真的要求去。实在就是在跟天子说有我没他，逼着官家在变法和稳定法中间二选一。”
就闻声韩冈说道：“记得鄙人前次去都城，恰是仲春初的时候。当时正巧碰上韩相公上书天子，反对青苗法，备言新法扰民乱国……”
张守约须发皆是斑白，是关西军中驰名的老将。他参军四十载，在军中打滚的时候跟向宝的年纪差未几大。可他却直到明天，才气与向宝平起平坐。并且若不是向宝中风，他要等着交班恐怕还要熬上几年。想到这里，他望向王韶和韩冈的眼神中，便多了一分感激。
王中正一见一名身穿紫袍的官员走出来，赶紧丢下王韶畴昔施礼。大堂中的统统文官武官，也都一起向着一府之尊躬身表示。
韩冈说到这里，便是一顿。他的话自是有的放矢，让王韶脑筋飞速转了起来，嘴里问道：“就是让王相公告病求去的那一次？”
韩冈笑道：“肯定是韩冈两个字吗？还是说天下就小弟一人叫这个名字的？”
宴席筹办要有一段时候，主宾王中正去他方才被安排下来的居处去沐浴换衣，趁便歇息一下。而大堂中的窦、向、王、高档人也四散而去，等着宴会的开端。
“大府所言，中正毫不敢当，何有恕罪一说。”王中正随口对付了几句，心中迷惑丛生。他进州衙宣诏，却不告诉秦州州衙的现任仆人，他的这番行动实在就是表白了天子对李师中的态度。如果普通环境下，李师中该是惶惑不安才是，但面前的这张深深透着对劲的笑容，却哪有半分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