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茶代酒已算失礼,现在自称不善诗赋,的确有些败兴了。会在雅宴上如此,不是无才就是无趣。但是方才他那番谈吐,并不像无才之人啊。
“天上有月千江月,敢问江中有月,还是无月?”梁峰开口问道。
雅宴是开不下去了,但是大家心中皆有不虚此行之感。阿谁众口纷繁的梁郎君,比设想的还要出众,完美的逢迎了世家后辈的期许。加上裴褚这个完整不信佛之人的奖饰,梁峰身上更是蒙上了一层光环,让本就闪动的佛子名号,愈发刺眼。
见孙泰一时语塞,他施施然扭过甚,对梁峰笑道:“子熙,《金刚经》之论,当作何解呢?”
第一眼望去,会感觉那人极瘦。瘦而高挑,宽袍大袖未见涓滴赘沓,只衬得他身形纤长,超脱萧洒,仿佛卓卓孤鹤。
看到来人,王汶也有些吃惊,迎了上去:“仲埔如何来了?”
仗着后代的影象掉书袋,轻者有个江郎才尽的臭名;重者,恐怕就要思疑是不是有人代笔,或者有没有抄袭之嫌了。往这上面撞,的确分分钟身败名裂,梁峰才不会干如许的蠢事呢。
此时,佛法仍以小乘为主,大乘也向玄学挨近,旨在修心修己,无关世人。《金刚经》更是诸多万法皆佛门派的鼻祖。但是梁峰这一解,却把它引向了另一个方向,即慈悲心。后代大家都听过“天国不空誓不成佛”的故事,也是地藏王菩萨广受推许的底子。佛即慈悲,恰是解万民于倒悬的慈悲,让佛教和儒家有了相通之处,也让佛教真正在中国扎根。而这一解释,又正正照应了佛祖入梦,避除疫病的说法,首尾呼应。
这但是思疑“天然”本身了。面对这类纯唯心主义的论调,孙泰也忍不住说道:“盲者不见雨,也能立于雨中。雨本天然,非虚妄。”
或许是见梁峰实在体弱,又有裴褚的前车之鉴,王汶在随后的两日并未另行停止筵席,而是亲身作陪。或是会商一下《金刚经》中的佛理,或是操琴习字,消磨时候。
王汶轻笑一声:“和子熙相处,便会健忘他的面貌,仅记其风神之姿。”
“阿谁梁子熙,如何还不到?”见人到的七七八八,裴褚不由问道。
非论是出游还是行酒,任何文人作乐时的吟诗,都是“命题作文”,是不折不扣的笔墨游戏。他又不是文学系出身的,那些影象中的诗文,充足对付这一场场宴会的命题吗?而诗好的,文不成能不好。一篇文辞华丽的赋是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的吗?
第二眼,则会发明那人极美。不施粉黛,还是面白赛雪,目似点漆。一双眸子璨璨若星,更让那昳丽姿容盛上三分。
梁峰轻叹一声:“是以经中揭句,不该贫乏最后五字:应作如是观。”
是以在看到《金刚经》这部著作以后,两派天然也会生出截然分歧的反应。可惜孙泰清谈功力较着逊于裴褚,只是几句,就被抓住了关键。“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老子》第一章所书,如果以“化名之曰道”来解,岂不正中关键?裴褚这一击,狠准非常。
“我亦听闻有人双腿因战而失,每日皆腿痛而醒。腿已失,痛何来?”
梁峰微微一笑:“经中所说‘虚妄’,乃是空,而非‘有’、‘无’。”
看到身边诸人的反应,梁峰也在心底松了口气。作为一个完整的当代人,利用些辩证法,会商会商唯物唯心他还能对付,但是诗赋是绝对不可的。这可不是晓得几句名诗就能处理的题目。且不说后代传播的多以绝句为主,光是文人的吟诗风俗,就不是没甚么文学涵养的人能够对付的。
裴褚皱了皱眉:“子熙莫非从不作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