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堂,这个折子不拟了吧,弟子再拟一个状子,向太后、皇上告官文用卑鄙手腕诬告湘军。"彭寿颐气得推开已写了一半的奏稿,重新再拿出一张纸来。
"侯爷,彻夜我当着你的面,将这份名单烧掉。从今今后,就当没有这回事。蕲州的哥老会我也不再去审判了,都将他们放逐到伊犁去,叫他们此生永久与中原隔断。"说罢,将名单就着蜡烛扑灭。很快,一叠令民气惊胆战的黄竹纸全数化作黑胡蝶。
客堂里的闲谈,大要上悄悄松松,相互吹嘘,骨子里你猜我忌,各怀鬼胎;厨房里的筹办倒是忙繁忙碌、扎踏实实的。花厅里的拂尘酒吃得欢乐。饭后,赵烈文受命把官文一行送到莫愁湖畔的胜棋楼驿馆安息。莫愁湖水面七百余亩,湖内荷叶满布,湖岸亭楼相接,号称金陵第一名湖。明洪武年间,朱元璋与中山王徐达在此下棋。朱元璋输了,顺手将莫愁湖送给徐达。徐达便在湖边建了一座楼房,取名"胜棋楼"。在如许名胜之地安息,官文等人都很对劲。赵烈文又打发人从桃叶渡招来几个绝色歌女婢候。当莫愁湖畔官文一行沉醉在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中的时候,两江督榜书房里,曾国藩对着一盏油灯,单独闲坐了大半夜。
坐定后,官文说:"登陆后,从下关船埠到总督衙门这一段,鄙人从轿窗口看到江宁城已趋安静,百业也正在答复,曾中堂真正有经纬大才,不轻易呀!"曾国藩说:"官中堂夸奬了,江宁城被围了三年,湘军进城时,长毛搏命抵当,统统伪王宫王府,都放火焚毁,一代繁华古都,几近化为废墟,要规复起来,起码要十年工夫。"官文听后心想:好个奸刁的曾涤生,明显是湘军放火烧城,却偏要说是长毛干的,为他的兄弟和部下洗刷罪名。他笑着说:"全数规复当然不轻易,眼下只要几个月,便能有这个模样,真了不起。听人说,秦淮河已补葺好了,范围和蔼魄都超越了咸丰初年。看来,曾中堂雅兴很高。过几天,也让鄙人去坐坐画舫,听听曲子,在胭脂花粉水面上享享人间艳福吧!"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老中堂,我当时听了焕文的话后,当即就遐想到了官中堂带来的花名册。刚好这时焕字营的花名册丢了一天,这中间怕有些联络。""是有联络。"彭寿颐当即接过话头,"不瞒老中堂,弟子对官中堂阿谁名单也始终有思疑。""莫打岔,且听惠甫说完。"曾国藩内心已稀有了。
"为了证明这个设法,我访问了好几个营,都说没有发明有花名册失而复得的事。最后我到了捷字营。南云奉告我,他营里的花名册也丧失过一整天,第二天又无缺无损地摆在原地。别的营没发觉,并不奇特,因为花名册不到感化的时候,凡是都不去管它。焕字营、捷字营两个营的环境就足以申明事情的本相:有人曾经在我湘军虎帐中成心盗窃花名册,天赋夜里盗去,办完过后,又在第二天夜里偿还。""惠甫阐发得很有事理。"彭寿颐又忍不住插话了,"而这事又刚好产生在武昌来人的时候。老中堂,阿谁堂堂大学士带来的竟是一批鼓上蚤式的小人!" "伪君子!"赵烈文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