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又是一喜,干王、章王都没有被抓!他仍然安闲答复:"他们会始终在幼天王身边的。""哈哈哈!"曾国荃盯着木笼好久,俄然收回一阵大笑,"李秀成,你也有明天!"曾国荃猖獗地笑着,声音由对劲到癫狂,由癫狂到暗淡,由暗淡到凄然,终究掺合着嘤嘤哭腔,使得合座官兵毛骨悚然,大热气候,如同站在北风当中,满身瑟瑟颤栗。
"九爷,这是一桩绝密的事,你承诺我不杀头,我就奉告你。"曾国荃心想,这家伙是洪秀全的二哥,说不定真晓得些别人不知的事,便哄道:"你说吧,我不杀你。"洪仁达很欢畅,说:"这事只能对九爷一人说,不能给别人晓得。""你们都下去吧!"公堂里除留下陈德风外,包含赵烈文在内,统统的人都走了。洪仁达凑到曾国荃身边,悄悄地说:"御林苑左边有一个牡丹园,牡丹园正中有一块簸箕大的空位,从这块空位挖下去,有三个大酒坛子。这是我上个月见天京危急时,偷偷埋出来的,内里装了这十多年来老三赏赐给我的珍宝。这批珍宝究竟值多少钱我也不知,只记得老三有次对我说,他赐给我的东西比别人都多,他说我的财产能够赛过前代一个叫石崇的人,又说我是天下最有钱的人。九爷,我现在愿用这三坛珍宝来赎我的命。那三坛珍宝都给你,你放了我吧!"曾国荃绝没想到,审这个笨拙的伪勇王倒审出一桩如许的美事来,刚才审李秀成的烦恼早已飞到九天云外,喜得心花怒放。
"是!"萧孚泗回身出门。
洪仁达被押上来了。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身材肥胖,面皮黎黑,头发稀少,眼小唇厚,一副鄙陋的模样。洪仁达进得门来,不待曾国荃问话,便双膝跪在大堂当中,口中喊道:"曾九爷饶命!"曾国荃鄙夷地瞟了一眼,喝道:"报上名来!"谁知洪仁达虽在金陵住了十多年,竟然听不懂曾国荃的湘乡官话,茫然呆望着曾国荃,不知他说些甚么。"报上名来!"曾国荃不耐烦地又吼了一句。洪仁达仍然傻子似的望着。他莫不是个聋子?曾国荃心想。
"你另有甚么事?"曾国荃没好气地问。
"洪仁达,本帅问你,洪秀满是哪天死的?""老三是四月十九日归的天,自三月尾以来,天京被九爷围得紧,老三晓得仗打不赢,便急病了。我劝他吃药,他不吃,他说他的命是天父掌管的,吃药没有效。四月十九日那夜里,城里四周火光冲天,老三觉得城攻破了,燕服毒他杀了。" "洪秀全的尸身埋在那里?"
"小人是洪秀全的二哥。小人兄弟三人,大哥和我是一个娘所生,老三是另一个娘生的。" "洪秀全封了你甚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