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候后,国葆前来陈述:抓到暴徒十三名。曾国藩唆使黄廷瓒当即审判。过会儿,他又想起一桩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写着:"叔康兄:审判时请留意,暴徒中是否有会堂分子,或是与会堂有联络者。"写完封好,叫荆七送给黄廷瓒,接着拿出上午未看完的垂危文书,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两三百号人如何样?我们有一千多号团丁,还怕他们翻天不成?"曾国藩俄然略带镇静地说,"叔康兄,你刚才还说廖仁和与会堂的联络没有证据,现在证据奉上门来了。倘若廖仁和这批家伙不是串子会的人,串子会怎会送这封打单信?"黄廷瓒说:"大人阐发得有事理,看来廖仁和是串子会里的人。""是串子会里的人,就更应当重判了。事不宜迟,我看明天一早就把这批人押到红牌坊去杀头示众。""全数杀头?"黄廷瓒惊奇地问。
过了几天,五谷丰老板吴新刚买了几丈黄绫,做了一把巨大的万民伞,带着米行十几个伴计来到审案局,要面谒曾大人,感谢他救了米行,并请他命令收缴那天被分出去的米。当王荆七将吴新刚的来意禀告曾国藩时,他气得扫帚眉倒竖、三角眼冒火,恶狠狠地说:"这个奸商,本部堂暂不动他,他倒翘起了狗尾巴!本部堂要他甚么万民伞!你去警告他,此后若不改恶从善,诚恳经商,再有犯警情事呈现,本部堂将查封米行,严惩不贷!"吴新刚听完王荆七疾言厉色的警告,吓得万民伞也顾不得拿,带着伴计们捧首鼠窜。曾国藩叮咛,就在门外将万民伞烧掉。
"返来!"曾国藩吼道。他对荆七这个行动甚为恼火,荆七惶恐地站在原地,等待怒斥,但曾国藩并未怒斥他,只是叮咛,"叫康福带着蒋益澧、萧启江等人跟着我,我要亲身见他们。"曾国藩整了整衣冠,迈着妥当的法度,不慌不忙地走出衙门外,公然见内里跪着几十个头发斑白的老翁老妪。那些人见曾国藩一出来,便乱哄哄地喊着:"曾大人,曾大人。"头不断地叩着。曾国藩和颜悦色地说:"诸位父老乡亲,不知唤鄙人出来有何见教?"一个须发皆白,身穿旧布长袍的老者,拄着拐杖站起,说:"曾大人,各位公推老朽说几句话。"老者刚一开口,便咳嗽起来。曾国藩高喊:"荆七,拿条凳子来,让老伯坐下说话。"老者连称不敢,见荆七真的搬了凳子来,也便坐下。康福也为曾国藩搬了把太师椅,但他并不坐。
"停一下!"曾国藩喊住满弟,"叫彭毓橘骑一匹快马,到罗山营里调一百团丁援助你!"待国葆出去今后,曾国藩换上一件短衣,戴上墨镜,由康福、蒋益澧庇护,悄悄出了审案局,抄小道奔向大西门。审案局离大西门不远,两刻钟后便到了。曾国藩见五谷丰米行前人隐士海,除看热烈的外,有上百人或提着米袋,或拿着木桶、脸盆等围在米行门前,大部分是白叟小孩,有人在给他们发米。人群中不竭收回一阵阵轰笑声。米行四周一片乱糟糟。曾国藩小声骂道:"这些没法无天的强盗!开仓放粮,岂不是要造反么?"这时,曾国葆带领的亲兵队六十多号团丁由北面赶来,彭毓橘带领的罗山营一百号团丁从南面赶来,已将米行团团包抄了。人们见此景象,吓得鸡飞鸭走,很多人丢动手中的米袋、木桶,仓促逃窜。团丁们抓住了几十个背米的白叟、小孩,卤莽地喝骂、拳击,被抓的人跪在地上叩首告饶,哭着叫着,呼爹喊娘,景象甚是惨痛。曾国藩命蒋益澧传令:"围观的、背米的,一概不抓,为首的、抢米的,全数抓到审案局来。"说罢,带着康福悄悄分开现场回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