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心在苦苦地接受着煎熬。端的是左也难堪,右也不是!赵烈文每天来禀报,说裕祺打死只认贪污了三万五千两银子。纪琛每天来哭诉,求爹爹救救本身的丈夫。整饬盐务的第一步便停止得如此窝囊,使一心想作伊尹、周公奇迹的曾国藩倍感气沮。
自鸣钟已指到子正,丈夫还不见返来,三女人纪琛坐立不安了。号召她的老妈子安抚道:"不要紧的,姑爷说不定彻夜酒醉了,在朋友家安息,明天一早就会返来的。"纪琛坐在床上,一向比及天明,又等了一上午,还是不见丈夫的面,止不住眼泪双流,奉告了母亲。欧阳夫人劝道:"你在坐月子,千万哭不得,我打发人到他常平常去的朋友家问问。"罗兆升来江宁不久,朋友少,平素也只要几家湖南同亲可逛逛。到了吃晚餐时,各处都探听遍了,全不见姑爷的影子。这下欧阳夫人也焦急了,晚大将此事奉告丈夫。曾国藩听了很活力,说:"都是魏姨太娇惯坏的,十八九岁作父亲的人了,还如许不懂事,外出嫖妓两天两夜不归家。纪泽、纪鸿幸而不像他如许,如果这个模样,我早打断他们的腿了。明上午再多派几小我到城外几个朋友家去问问,待返来后,我要好好经验他一顿!"又找了整整一天,罗兆升仍杳无消息。不但纪琛哭得泪人儿似的,欧阳夫人也哭肿了眼睛,纪纯、纪芬都垂泪。总督衙门后院民气不安,都在悄悄群情姑爷。有的说,怕是迷上了哪个青楼女子,不想回家了;有的说,怕是掉到河里塘里淹死了。
"真的有西施、昭君那样美,花五两银子值得,只怕你小子诳我。""八叔,侄儿甚么时候诳过你?若你不对劲,那五两银子归我出,明天我在艳春馆请花酒,向你赔罪!""如许说来,八叔我非去不成了。"这恰是罗二爷最感兴趣的事!他也顾不得答老头子的话,手一挥:"莫啰嗦了,明天见!"说罢,便跟在那一叔一侄的前面,向秦淮河走去。
前面,鸟市上的老头儿们在笑哈哈地议论:"牛老头,你也太贪婪了,你那只赖头鸟五百钱都不值,还要卖二十两哩!""老弟,你莫眼红,这就是我的运气。我看这个花花公子定然家财万贯,二十两银子在他来讲算不了甚么!""牛老头,我那里眼红,我是为你好!你不该该让他走,他口袋里有几两,你就收他几两,何必必然要二十两?""我那里非要卖二十两不成。实在他只要拿出二两来,我就卖了。那两个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恰好他掏银子时来了。东不说西不说,恰好要说婊子,硬把这个罗二爷给迷走了,但愿他明天能够来。若真的卖了二十两,我请老弟下水天楼醉一场。"这罗二爷不是别人,恰是两江总督衙门、一等侯府里的娇姑爷恩赏举人罗兆升。罗兆升跟着那两人走到桃叶渡口,只见一条画舫装潢得分外明艳,舱里传出动听的琵琶声和动听的女人歌喉。罗兆升想:绝代美人必然在这条船上。那叔侄俩踏着跳板,径向船舱走去,罗兆升紧紧跟上。当罗兆升的脚刚一踏上跳板,走在前面的八叔便大声喊道:"来啦!"舱里当即走出两条大汉,回声道:"来啦!"罗兆升一进舱,画舫便飞也似的向下流划去。他正在惊奇时,舱口边那两条大汉走过来,一小我向他嘴里猛塞一条汗巾,另一个拿出一块黑布,将他的双眼蒙上。罗兆升眼一黑,还没有明白过来,双手双脚便被紧紧地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