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为何是李臣典呢?"曾国藩大惑不解。
"你去杀呀!"曾国荃冲到朱洪章面前,像一头狂怒的饿虎,要把朱洪章一口吞下,"还站在这里干甚么?不敢杀,你就给老子滚出去,狗杂种!"曾国荃的暴怒把朱洪章的气势压了下去。他耷拉着脑袋,嘴里嘟嘟囔囔地出了门。
"大哥,你看看,就是这班人进了城!"望着朱洪章的背影,曾国荃气仍未消,"若不是刚才这一手,他几近要坐到我和大哥的头上拉屎拉尿了。只要一个朱洪章还好对于,如果朝廷真的要清查金银,那就会有成千上万个朱洪章跳出来,你看如何办?"这个不测的插曲使得曾国藩又惊又恼。湘军已经败北了。他在内心得出告终论。
"是的。"曾国荃点头。
第二天一早,便传出曾国荃抱病回绝会客的话,曾国藩闻之大惊,仓猝走进弟弟的卧房,公然见他睡在床上。本来,曾国荃听到上谕指名道姓地斥责他,心中窝了一肚子怨气,一夜未睡。到了后半夜,竟然浑身起了红色小斑点,左肩下还长了一个肉包,竟然有铜钱大。
"老九,你这是湿毒,不要紧的,"曾国藩安抚道,"前几个月辛苦过分,日夜守在疆场,毒气攻心,现在收回来最好。""大哥。"曾国荃抓住哥哥的手,手烫得短长,"带兵杀贼,攻城略地,死尚且不怕,还怕癣疥之病吗?我是内心难受呀!""老九,你内心哪些事感到难受?"曾国藩慈爱地凝睇着弟弟,实在他已知七八分。昨夜,曾国藩也一夜没睡好,对日里同时接到的两道上谕想得很多很深。这些年来,他服膺丑道人的高论,在孔孟程朱之学的根本上杂用老庄之道,以不求名利来保养澹泊之心,以柔退谦让来调和高低摆布的干系,对于本身封侯、弟弟封伯,他已很为满足,不敢期望更高的犒赏,倒是诸如"功高震主"、"大功不赏"、"兔死狗烹"等汗青经验经常缭绕脑际。迩来,他又把《史记·淮阴侯传记》、《唐书·李德裕传》、《明史·蓝玉传》等翻阅了一遍。汗青上那些惨痛的故事使贰心惊肉跳,他警告本身此时更应百倍谨慎谨慎,不能授人以柄,可惜九弟和他的部下们没有把本身昔日的规劝记在心中。金陵之捷并非十全十美,特别是放火烧天王宫,将金银财宝尽数掳掠,今后免不了要遭人间讥劾,难以向朝廷交代。但曾国藩没有推测,朝廷的指责竟会来得如许快,说话竟会如许峻厉,这道上谕的背后埋伏着甚么,已经是非常明白的了。
"这些都不去谈它罢!"曾国荃霍地从床上坐起来,眼中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金陵只逃出一千多号长毛,就要严加惩办。杭州城破时,伪听王陈炳文带着十多万长毛全数冲出,左宗棠为何不受指责?上谕说据浙江方面奏,明显是左宗棠在进谗言。这左三矮子不是个好东西!"曾国荃气得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