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今后,亲兵报湖南巡抚骆秉章遣东征局郭昆焘、李瀚章等人前来犒军。东征局是骆秉章应曾国藩所请,在长沙建立的专为湘勇办事的后勤部分,由郭昆焘、李瀚章为头包办。李瀚章是刑部郎中、安徽庐州人李文安的宗子。李文安是曾国藩的会试同年,对曾国藩的学问非常敬佩。道光二十四年,李文安命次子李鸿章来北京,拜曾国藩为师。李鸿章字少荃,为人最是聪明聪明,更兼敢作敢为,深得曾国藩的喜好。第二年,李鸿章中进士入翰林院。咸丰三年,工部侍郎吕贤基在安徽客籍办团练,知李鸿章无能,奏请来安徽和他一起办。前年,李瀚章以拔贡分发湖南。曾国藩信赖这个年家子会实心实意为他着力,便将他调来东征局。
大战结束后,曾国藩将军队调集在田家镇休整。第一件事便是向朝廷报捷,为着力最多的几个将官讨封赏,为阵亡的将官请恤。对于普通的湘勇,曾国藩对厥后事的安排也非常正视。他晓得优恤死者,能够鼓励生者,并在田家镇上建起一座范围弘大的祠堂,取名为田镇昭忠祠。凡哨长以上的将领,都在昭忠祠里供有神主。哨长以下的勇丁,也将每人的名字、籍贯、生卒年代刻在石碑上。如许的石碑共有八个。曾国藩还亲身为昭忠祠题写一联:"巨石咽江声,长鸣今古豪杰恨;崇祠彰战绩,永奠湖湘后辈魂。"祠堂完工那天,曾国藩带领全部营官和幕僚恭恭敬敬地向死在田镇的亡灵祭奠。在卷烟环绕中,曾国藩充满豪情地朗读祭文。读着读着,他俄然放声大哭起来,使得统统插手者大受打动。
"回涤师的话,雷总宪在扬州办厘金事,晚生亦有所闻。"李瀚章虽未直接拜曾国藩为师,但他也和二弟一样,口口声宣称曾国藩为师,他对办厘金垂涎已久,因为资望春秋都还不敷,故不敢冒昧提出。他以慎重的口气说,"厘金之事,我久思在湖南推行,只因人微言轻,不敢率尔建言。晚生想,既然军饷如此贫乏,为了剪灭长毛的大业,临时行此权宜之计,亦何尝不成,关头在用人要当,端方要严。"这话正投曾国藩下怀,他点头说:"筱荃的话有事理。事出不得已,我看也只要效此下策了。意诚(郭昆焘字)归去跟骆中丞说说,由东征局出面,就先在长沙、湘潭、益阳、常德、岳州、衡州六个处所办着尝尝看,切切重视的是,要用至心实肠的人,毫不能让私家并吞这批银子。不然,我们就没法向三湘父老交代,也愧对天下后代。"郭昆焘、李瀚章大喜过望,当即满口承诺。大师正说着,荆七过来,对着曾国藩的耳朵悄悄地说:"康福返来了。"曾国藩站起来,拱拱手说:"诸位持续谈谈,我有点要事,失陪了。"
众皆大笑。曾国藩凄然地说:"为争得这三点水,湘勇支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一句话,说得大师内心都不好受。过了一会,他又自解道:"兵戈哪有不死人的事理,我们毕竟争了这口气,把三点水夺了返来,也对得起死去的兄弟。"郭昆焘紧接着说:"恰是这话。三湘父老凑集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四川解来的六万、广东解来的四万,合起来共二十万两,给弟兄们庆庆功。"传闻带来这么多银子,曾国藩大为欢畅。这两个月来,他为军饷之事颇伤脑筋。先觉得武汉攻陷后会获得一笔钱,谁知湘勇从营官到勇丁,几近个个饱了私囊,大营却没有获得几两银子。他奏请朝廷饬陕西巡抚王庆云解银十四万,江西巡抚陈启迈解银八万,至今不见分文。特别是陈启迈,更令曾国藩愤恚。率师东下,不恰是为了江西吗?他竟然能够疏忽这支人马的存在!